日居月诸,光阴荏苒,弹指间八年一晃而过。这时候,临儿和素离都已正值始龀之年。
自从在落仙山庄定居后,为了躲避江湖祸端,白曜隐姓埋名。他改姓路,名天耀,而其子白墨临改称路子临。
蓦然间已是残冬腊月,岁暮天寒,千里冰封。落仙山庄这日竟飘起了鹅毛大雪,洒满了山庄的梅花,倒更平添了一丝静谧。
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乍微全满地,渐密更无风。不避山茶小雪,似爱红梅新月,疏影伴昏黄。谁唤起,呵手染霜。
“吱呀”一声,门开了。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走了出来,伸出双手轻轻接住飘落的雪絮,喜笑颜开道“哇!下雪了!”
这小女孩俏皮可爱,出落得亭亭玉立、粉妆玉琢。眉目如画兮,双瞳剪水兮,靡颜腻理兮。
她第一次见着下雪,自是手舞足蹈。“临哥哥,你快来看啊,这雪下的好美啊!”她激动地唤来屋里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见着雪也十分高兴,乐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嘞!小离,你快看,那雪花怎么像六角星似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倒也古灵精怪的很。
小女孩顺着小男孩的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几瓣雪花竟是六角形状,心里甚是惊奇。
两个人一起跑过去都将那几瓣雪花接在手心,生怕一落地它们就化了。
那男孩捧着六角星雪花调皮地往女孩头发上簪,笑道“小离,你看,我送你的发钗,比我娘的还好看嘞!”
唤作小离的女孩甜笑道“谢谢临哥哥,对了,我们将它们种在这里罢,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雪花啦!”
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怎么这么傻,雪花种下不就融化了嘛,又怎么会再长出来嘞”言语虽是讥她,语气却满是宠溺。
小离只“哦”了一声,低下头兀自卷着衣角,故意不说话。
男孩见她这番,以为自己说错话让她生了气,忙紧张道“好小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啊。”
小离“噗。”地笑出声来,抬头向一脸紧张的男孩嘻嘻笑道“呵呵,临哥哥,我是逗你的嘞。”小离倒也是调皮地很。
男孩见她没有生气,遂转悲为喜。又见她故意戏弄自己,嘴角扬起邪笑,随手抓起地上的雪沫往小离脸上温柔撒去。
小离也不甘示弱,纤纤细手抓起雪沫也往男孩身上撒去。两人嬉笑打闹,好不欢乐。
路天耀和陶则凝出了屋,见临儿和小离这般亲昵玩耍,心里甚是愉悦。
路天耀对陶则凝笑道“娘子,你看我们临儿和小离相处地多好。”
陶则凝也乐不可支,只道“小离自小就和临儿一起生活,形影不离,耳鬓厮磨,两人感情确是十分深厚。”
话音刚落,陶则凝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路天耀遂立即解掉身上的大衣给陶则凝穿上。
他关心地说道“外面下着大雪,怪冷的。你且回屋添件衣裳吧,可别染上风寒。”
陶则凝一脸幸福,一下子觉得身子暖和起来,应道“好罢,那我回屋将炉火生好。”
路天耀忙阻止道“炉火难生的很,且烟浓容易熏眼睛。还是我去,你回屋好生休息着罢。”路天耀对娘子百般爱护,生怕她有半点伤害。
陶则凝只好回了屋,坐在床上继续织起了毛衣。她手巧的很,只见穿针引线间,不到半个时辰,一件花白毛衣已大功告成了。
她起身掸着那件白毛衣,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对正在生着火炉的路天耀展示道“夫君,你看这是我给我们临儿做的毛衣,正好备着过冬。”
正料理着柴火的路天耀随即侧过头,看了看娘子手上的毛衣笑道“嗯,这件毛衣做得挺漂亮的,怎么不给小离也做一件?”
“小离的我早前就做好啦,趁着今天是他们两个人的生辰,就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他们罢。”陶则凝一边把手上的毛衣仔细折叠好,一边笑道。
原来,今天十二月八日正是路子临和钟素离的八岁生辰。每次过生辰,陶则凝总会提前准备好礼物给两人惊喜。
这时,路子临跑进屋来,兴高采烈道“爹,娘,我和小离在外面堆了几个雪人,神气得很哩,你们快过来看呀!”
说完,他便拽着路天耀和陶则凝的衣袖,要拉他们去欣赏自己和小离的杰作。
“好,好,爹和娘就跟你去看看。”路天耀笑着答应道。今天是他的生辰,无论什么要求,路天耀都会答应宝贝儿子的。
路天耀和陶则凝便跟着路子临出了屋去看雪人了。屋外一个神态潇洒和一个婀娜多姿的大雪人映入眼帘,两边还堆着两个小雪人,竟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路天耀惊喜之余,指着中间高大的雪人神色疑惑道“临儿,这个雪人你是照着谁的模样堆的?怎这般,这般威武”看着那雪人,他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路子临道“这个雪人就是爹您啊,难道堆地不像吗?”
陶则凝“噗”的笑出了声,只见那雪人头上正插着一把扫帚。
“这个雪人是娘,是小离堆的。怎么样?是不是跟娘一样美呀。”路子临笑着向陶则凝介绍道。
“嗯!这雪人模样确实跟我有几分相似,小离堆的真棒!”说完,就抱起小离一阵亲,倒亲得小离红了脸。
小离羞涩道“离儿堆地勉强,倒让义母见笑了”
自从白曜夫妇将钟素离带到落仙山庄后,便收她做了义女。视如己出,万分疼爱。
“爹,娘,你们看,这两个是我和小离。可惜地上的雪不够了,只能堆这么大了。”路子临继续介绍道,脸上满是自豪。
只见那两个小雪人,左边的憨态可掬,右边的绰约多姿,两个雪人倒都有些韵味。
话说八载后的光明教,自白曜离开后,辉煌不再,已然颓唐。
尤其那教主唐鹏没了白曜这个绊脚石后,高枕无忧,快活得很。且不顾众护法极力反对,重用自己的心腹章宽。那章宽是个阿谀奉承之徒,没啥本事。
唐鹏却封他当了南护法,顶替已故的钟逸杰。甚至将教中几乎所有大小事务都全权交给他处理,自己则整日和烟柔厮混。搞得全教上下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众人却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
烟柔表面虽迎合他,心里却甚是厌恶。唐鹏三番五次跑到混沌教向荆求命提亲,希望他将烟柔许配给他,但直到现在荆求命也没答应。
他倒是个痴情种,八年等待他从未放弃,也不移情别恋。心里一直只爱着烟柔,就算她从不用真心待自己,他也不在意,只愿每天能见到她就好。
八载以来,荆求命四处招兵买马,厉兵秣马,势力渐渐壮大。而他表面是和光明教合作,实则他利用唐鹏这个傀儡教主,将光明教的地盘和资源占据。
荆求命现在只等时机成熟,杀掉唐鹏,铲除光明教。唐鹏被荆求命玩弄于股掌之上,又怎知光明教已然岌岌可危。
落仙山庄此刻雪势弱了些,只温和地飘洒着。只见屋顶上缕缕炊烟升起,风一吹,歪歪扭扭的。一阵饭香传来,竟盖过了梅花的香气,直勾引起人的食欲来。
“临儿,小离,快来吃饭了。”陶则凝端来饭菜,一边整理碗筷,一边招呼在外面玩耍的路子临和钟素离。
路天耀早已入了座,也唤着两人道“快来吃饭了,不然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今天可有红烧肉吃哦”
子临和小离闻声赶来,只见桌上饭菜俱备,色香味俱全,还有最爱的红烧肉。两人见到红烧肉早就流起了口水。
“哇!今天真有红烧肉吃,谢谢爹娘!”子临惊喜道。红烧肉在平时可是难得吃到,今天是两人生辰,自然少不了红烧肉来庆祝。
“离儿谢过义父义母。”小离也向路天耀和陶则凝感谢道。
“今天是你们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做些好吃的来庆祝。”陶则凝摸了摸小离的头微笑道。
“好啦,再不吃可就凉了,你们不吃,我可就先动筷咯!”路天耀打趣道。路天耀以前在光明教严肃的紧,如今当着家人的面倒像个小孩般。
几人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路子临率先起身夹了块肥而不腻的大红烧肉,递给坐在对面的路天耀道“爹,你吃块红烧肉罢”
路天耀连忙端起手中的碗接过,欣慰笑道“谢谢临儿。”
给爹夹了块肉后,他又迅速夹了块差不多大的红烧肉到陶则凝碗中,笑道“娘,我夹给你的肉比爹的大,味道更好。”
陶则凝十分开心道“我们的临儿真是长大了,懂得孝顺爹娘了。真乖!”说完,宠爱般摸了摸临儿的头。
最后,路子临挑了块没有皮的嫩肉夹到小离的碗中,笑道“好小离,临哥哥赏你一块肉。祝你生辰快乐!”
小离十分开心,接过肉后谢道“谢谢临哥哥,离儿也祝临哥哥每天都像今天这般快乐!”
说完,遂也认真挑了一块红烧肉给路子临道“临哥哥,你也要多吃点,可以长高哦!”陶则凝和路天耀一旁见了乐的合不拢嘴。
一家四口简单的一顿饭也溢满着幸福,令人羡慕。窗外,天色渐渐晚了,夜幕降临。月亮洒下一片片皎洁的光晖,星星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好想降落人间似的。
吃过饭后,路子临便带着小离爬上了屋顶看星星。路子临指着夜空中的繁星问道“好小离,你说如果我们可以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觉得你和我会是哪两颗呢?”
小离看着数不清的星星,每一颗好像都是一般模样,实在分辨不出。只搔着头皮道“临哥哥,天上这么多星星,离儿实在是猜不到。”
路子临抚摸着小离的头笑道“傻丫头,你看,那两颗星星就是我和你啊”说完,他指着天边两颗璀璨夺目的星星道。
“为什么呢?”小离不解地问道。
“因为它们挨得最近啊,就像我和你一样,寸步不离。”路子临一脸认真地向懵懂的小离解释道。
“那我们给它们起个好听的名字吧”小离眉飞色舞提议道。
“好呀!嗯?左边的就叫,叫福临星,代表我;嗯?!右边的就叫,叫作不离星,代表你。意思就是幸福降临,永不分离。”路子临顺口便说了出来,还能编得这么有寓意。
“好哇好哇!!临哥哥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想好了名字。福临星,不离星,这两个名字真好听!”小离大喜道。
“喂!你们听见了吗?你们跟我和临哥哥一样也有名字啦!福临,不离,我们以后就这样叫你们啦,可以嘛?!”小离欢呼雀跃地向那两颗星星招手道。
那福临星和不离星闪烁着,似乎更加耀眼了,它们也在此刻成为了临儿和小离的独家纪念。
“好小离,等我们长大以后,要不你就嫁给我吧。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他们成了亲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也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路子临看着小离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啊!可是什么是成亲啊?我要怎么做才叫嫁给你啊?哈。啊。”小离打了个哈欠,一脸茫然的模样倒将路子临逗乐了。
“成亲呢,就是和我爹娘一样要穿大红大红的衣裳,娘要盖住头不让爹瞧见。还要拜天地、喝交杯酒,然后还有。。。”
话还没说完,小离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悄悄睡着了,酣然入睡的模样惹人喜爱。
路子临笑了笑道“傻丫头,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睡着了。”说完,他温柔地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口。
天上,福临星和不离星不停地眨动着眼睛,仿佛在俯视着这对青梅竹马。悄悄地,两颗星挨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