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柔上前躬身行礼道“启禀教主,在下已将光明教少主唐鹏带到。”
唐鹏第一次见荆求命尊容,竟被他的气场唬住,心里甚是紧张,不敢作声。
烟柔用左手臂靠了靠唐鹏的腿小声暗示道“还不快跪下拜见教主,杵在那作甚?”
唐鹏这才回过神,支支吾吾道“小的唐。。。唐鹏,参。。参见教。。教主,祝教主仙福永。。永享、寿与天。。天齐!”
荆求命见他这般怂样,骨子里甚是瞧不起他,只讽笑道“难道我偌大的混沌教是阴府地狱不成?你怎这般害怕?”
“回禀教主,小的别无此意,只是初见教主您这般浩荡气势。一时失了态,还望教主恕罪。”
见自己在荆求命面前出了丑,唐鹏忙小心着回话,试图来缓和尴尬气氛。
“哦?你说我混沌教气势磅礴,那我倒想问问你,若与你们光明教相比,哪个气势稍弱些?”荆求命故意为难他道,心想着好好戏弄他一番。
唐鹏傻了眼,没想到自己竟弄巧成拙。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有了主意。
他拱手说道“回教主,论当今之武林,鲜有能与光明、混沌两教相抗衡的门派。若说贵教是天上蛟龙,我们光明教便似陆地猛虎,龙雄霸于天,虎盘踞于地。各领风骚,互不相斗,又岂知是龙棋高一着还是虎更胜一筹呢?”
唐鹏对自己的机智回答甚是得意,心里想到这一下总算挽回些面子了吧。
荆求命微微一笑,暗想那小子倒还有些聪明,是自己小瞧了他。他拍手赞扬道“好,说的好,既是龙虎不相斗,为何不戮力齐心、共举大事呢?”
唐鹏听完,心里领悟到原来荆求命把话绕来绕去,追根究底是为了提出合作的。
只是一想起爹素来不容许本教与混沌教有半分交集,可荆求命这边又难以拒绝。他这下拿不定主意,真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荆求命见他不言语,面露难色,便悻悻地问道“怎么?你不乐意?”
唐鹏只好回道“小的自然十分乐意,只是教中之事我无权干涉,恐怕做不了主。”
荆求命又讥讽道“你堂堂少主,难道在教中这般没地位么?”
荆求命戳中他的痛处,他心里甚不是滋味,只道“教主有所不知,我爹一直受奸人蛊惑,对我百般漠视,教中大小事务都通通交给那奸人料理。功劳奖赏都被他捞了去,我只有在一旁看着的分。”
“更有甚者,他竟欲夺我少主之位,企图继任下任教主。”话语间平添悲愤和哀伤之感,倒让人莫名同情他起来。
荆求命悠悠道“那也是你自己不够争气,怨不得别人。对了,你口中所谓的奸人是何许人也?”
唐鹏回道“正是我爹的徒弟白曜这厮。他平时装的温文尔雅,其实就是个伪君子!”一提到死对头白曜,他自是瞋目切齿、怒不可遏。
荆求命听完,下了榻走近唐鹏道“既然是这等奸人,何不尽早杀了他,以绝后患?”
唐鹏道“我早有此意,怎奈那白曜得我爹真传,武功高深莫测。我力有未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荆求命拍了拍唐鹏的肩道“你一个人自然是杀不了他,但若有我助你,那厮定活不长久。”
唐鹏看着荆求命,他高兴地问道“你当真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当然,我们教主从不欺言。有教主大人出手,取那白曜项上人头岂不像囊中取物般?”烟柔在一旁笑道。
唐鹏心里甚是痛快,想到现在终于有人出头替他除去白曜,暗喜这趟混沌教之行没白来。
荆求命笑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仅会帮你除了白曜这个绊脚石,还会助你顺利当上教主,到时可别忘了与我教合作之诺。”
唐鹏一听,心里更是欣喜,忙恭敬道“教主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荆求命从榻上拿了那木盒在手中,卖关子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唐鹏先前没太在意瞧,现下仔细一看,竟万分讶异道“这。。这不是盛装我教圣物刑光剑的宝盒吗?我爹不是已将它赠给白曜了吗?怎么会在你那?”
荆求命笑道“没错,这木盒里装着的确是刑光剑。这全是我徒儿夜莺的功劳,从白曜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它偷了出来。”说完,荆求命看向那黑衣女子,眼里满是赞赏。
那黑衣女子,正是混沌教右使夜莺。她灵活敏捷,身手了得,尤其是盗物更是得心应手。
且她有一怪癖,无论什么任务她都只在夜晚执行,而白天则在天牢歇息训练,遂得了夜莺这名号。
烟柔笑道“这下好了,刑光剑已到手,我们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唐鹏茫然问道“什么计划?是要出手杀白曜吗?”
荆求命回道“没错,但杀他无需我们亲自动手,天亮以后自有人会去索他的狗命。”说完,他仰天长笑。
烟柔上前道“教主英明,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唐鹏,你的翻身之日到了。”
唐鹏虽知道自己被全然蒙在鼓里,倒也不在意,只盼着自己能早登教主之位。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胧,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不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光亮起来。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轻舒漫卷的云朵像挂在天边的棉花糖,一切似乎依旧那么安然。
小茅屋里,一缕缕曙光从窗外钻了进来,跳在白曜俊俏的脸上。白曜缓缓睁开眼,见娘子还安然睡着,他只觉得头昏沉沉的,精神也乏地很。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擂鼓般传来,把白曜吓了一跳,陶则凝也立刻惊醒。
“我去看看,你就不必起来了”白曜对欲起身的娘子道。
说完,他登时就起身穿衣赶去开了门。一打开门,只见北护法公孙桦一脸着急地说道“白曜,大事不好了!教主他,他。。。”
“师父?!师父他怎么了?”白曜心急如焚。
“教主他。。他仙去了”公孙桦哽咽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白曜踉跄退了一步,他难以置信,太突然的噩耗似晴天霹雳。
“门外已备好快马,你速随我回教料理教主后事罢。”公孙桦吩咐道。
白曜向娘子略微交代后,便飞身上马,急如风火般纵马随公孙桦赶回光明教。
一路上,白曜止不住的泪水浸湿了马背,昨晚和师父闲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师父,您真狠心,您不是说过要为我举办继位大典吗?您还说过要我带临儿来见见您,您怎么可以就这么撒手人寰,让徒儿好生心痛啊!”白曜心如刀割,涕泗横流。
顷刻间,两人已到了光明教门口。勒住马后,白曜匆忙地往师父房里跑去。见了房内景象,白曜顿时怔住了。
只见唐剑尧仰头躺在床上,怒目圆睁,一把血红的匕首插在他的胸前。血迹虽已吩咐人清理完全,但整间房中仍蔓延着残余的血腥味。
白曜立马冲过去,跪在唐剑尧床前紧抓住唐剑尧的手痛哭不止,哽咽道“师父,徒儿不孝。徒儿来迟了,竟没见着你最后一面,徒儿该死。”这番情景实在是感天恸地,撕心裂肺。
公孙桦走近白曜身前安慰道“教主已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还是让教主好生安息吧”
随即吩咐手下抬来木架子,他正欲拔掉唐剑尧胸前的匕首。
白曜擦掉眼角的泪,淡淡道“我来罢”
公孙桦只好退在一旁。
白曜看着师父苍白的脸,是多久没这么近地看过呢,他已记不清了。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流浪的他带到光明教,视如己出般抚养他。
对于白曜来说,师父和师娘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突然觉得师父真的老了太多,太多。
白曜小心地将致命的匕首拔了出来,公孙桦递来手巾,他接过手巾将匕首包裹住。
他慢慢地合上了师父的眼睛,道声“师父,一路走好。”后,用白布完全盖住了师父冰冷的身子。左右手下将唐剑尧小心放置木架子上,抬往灵堂去了。
白曜呆坐着,眼神痴呆。向公孙桦询问道“公孙大哥,你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细说吗?”
公孙桦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今早卯时来到教中,通常这时辰教主已经起来了。”
“我经过教主房间见房门紧闭,觉得异常便敲门试探,不料许久都没回应。我没犹豫遂破门而入,之后眼前便是这番景象,我探了探教主鼻息,才知晓教主遇害已经仙去了。。哎。。”说完,公孙桦一阵哀叹。
“到底是谁杀了师父?下手竟那么狠,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师父报仇!”白曜握紧拳头将桌子砸出阵阵响声来。
“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凶手是个高手,真相实在无迹可寻。查找凶手就如同大海捞针。”公孙桦沮丧道。
“再难我也要去尝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凶手逍遥法外罢?”白曜十分坚持,不查明真相,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教主素来待我不薄,如今他不幸遇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两个一起携手,让真相大白。”公孙桦坚定道。
“好。”白曜带着哭腔应道。
两人化悲伤为力量,誓要揪出幕后黑手。公孙桦知道,只有师父大仇得报,白曜才能够安心。
就在这时,东护法庞昆和西护法谭启秋慌张地走了进来。
庞昆向白曜和公孙桦说道“出大事了,我们刚去了趟地牢,没想到看守地牢的狱卒都被杀死了,少主也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两人皆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嘱咐手下到处寻少主去了。”庞昆回道。
“现在教主遇害了,只希望少主不要再有差池了。”西护法谭启秋祈祷道。
坏消息接二连三,整个光明教都被恐怖不安宁的气氛笼罩着。白曜看了看天边,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真的是大劫难逃么?!
白曜突然猛地想起什么,不顾三护法疑惑眼神,径直往外面跑去。他出了教,跃上马快速地往家中驾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白曜便驾马到了小茅屋,没来的及栓马就大步流星地跑回屋里。
陶则凝迎上来惊讶地问道“夫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曜也不理会,只径直往藏放刑光剑的隐蔽处走去。移开箱子,启动机关后,他瞠目结舌。
只见暗格里空空如也,刑光剑竟不翼而飞了。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陶则凝在一旁讶道“怎么回事,怎么是空的?刑光剑呢?”
白曜喃喃道“怕是被人盗走了!”是谁?竟有这么大本事,能在他眼皮下悄无声息地盗走宝剑。
白曜心下一惊,难道杀害师父和盗剑的是同一人?她先潜入房中杀了师父,之后趁我熟睡盗走刑光剑,一想到早上头昏脑涨,猜测怕是昨晚中了那人的迷烟了。
“啊?!”陶则凝花容失色。
白曜拉住陶则凝的手道“娘子,如今光明教大难临头,我身为教主的徒弟,誓要手刃杀人盗剑的凶手。这几日我打算在教中栖息,以便查明真相,恐不能再陪着你和临儿了。”
陶则凝道“我知道光明教于你有大恩,你回去解决困难自是应该,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和临儿,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白曜强笑道“我答应你和临儿,我一定安全回来。”表面上故作轻松,其实心里甚是担心。
他深知现今光明教如幕上燕巢,厝火积薪,此行万分凶险。但他为了师父,赴险如夷、义无反顾,就算一路艰险也蹈刃不旋。
白曜见临儿醒着,胖乎乎的小手耷拉在脸上,嘴里还惬意地咬着手指头,模样甚是可爱。
他弯下腰,在临儿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许久,这一去,恐怕再也难享天伦之乐了。
一家人才刚团圆,怎料现在很快就又要分别,只怕这一次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