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乱战国(中)
“三纵道?干嘛不叫三叠道?”姜时看着上中下三层的路不住埋怨,整个空间通向三纵道时突然变窄了,周围景色依旧,但怎么走都觉得只能向前或向后,转身拐弯却仍然是向前的路景,一直走到三纵道口才出现三条可选择的路。
“其歌走了中路,咱们就只能选上或下了。”邹迁瞅瞅沈天任,“这个权力交给你,你说走哪条就哪条?”
“你当我不知道啊?万一走了条不怎么样的路,你们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我是不是?”天任白了邹迁一眼,“让我选可以,到时候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们统统认命,别埋怨我。”
“等等,这三条路你走过没?知道里面有什么玩意儿不?”姜时倒是不想追那个骆悯,不过,这路上要是危机重重甚过骆悯的话,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没得捡便宜了,个怕死鬼,真没出息,这三条路我都没走过,贶倒是经常来这里探险,据说每次遇到的都不一样。能遇到什么就看你造化了,不过就你这人品,死不死没什么大不了。”天任指着下面的路,“走下面。”
“为什么?”姜时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
“不为什么,我说走下面,你们不是让我选么?怎么?不敢走了?那就回去啊,反正又不是我要追的。”沈天任说着扭头就要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被邹迁拦了下来,“那就走下路,我给沐少爷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走进下路倒没觉得景色跟刚才有太多变化,不过天却步步渐暗了下来,百来米之后就成了幽霾的子夜。树叶在风中唰唰作响,远处飘来奇异的花香,偶尔几声鸟叫虫鸣全然没什么紧张气氛,反倒让人舒心得很,隐隐的光线下悠然夜景画卷铺展而开。
“真奇怪。”邹迁张望了一圈,预行也看不见有什么危机,“太安全了吧?”
“安全?”姜时一溜小跑绕了个圈回来,“没问题。天上有天策星,没阵,没埋伏。”
沈天任这回却什么也没说,抬头望着天,足足有三分钟,轻叹了一声,“唉。”
“怎么?”
“没怎么。”沈天任指指天,“正常的话。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该这样?”
的确,他俩的注意力全在表面地危险上,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暗夜来得是否太快、太早了点儿。
狂风未作。沙尘未起,“神兵”从天而落。周围仍旧幽静怡人,势态严峻却让人紧张不起来。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这旌旗丛立,大张旗鼓的大队人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邹迁试探着走上前,没等自报姓名,当头一排士兵横枪便刺,小迁侧身一躲,拔剑自卫,顿时金星四溅,交戈之声惊鸟动林。剑不拔还好。乖乖受俘,没准到了将军的面前还能自辩个清楚。剑出则势立,不由得分说,众军兵把三人团团围住,逼得姜时和沈天任也不得不挑枪甩镖迎战自保。
“妈的,你干什么了,他们干啥这么火?”姜时冲邹迁大叫,“这么多人。怎么打?”
“我什么都没说。还没来得及说。”邹迁也纳闷,这些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动起手。毫无征兆,打起来也不见受伤,戳伤刺死都入烟似雾化灭荡去不留一丝痕迹,夜景如一仿佛存在于不受干扰的另个空间,只有夜风吹在脸上感觉颇为真实。“这些不是人?也不是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没见过。”姜时连应战都快顾不过来了,更没得想邹迁的问题,“打吧,打不死他们,大不了被他们打死。”
“打不过,撤吧。”沈天任勉强寻找着逃离地出路,却发现四面八方都被堵得死死的,若高墙危耸,似断崖迫人。既然不是人,不是鬼,如此这般又定不是神,不是仙,各个既不说话,也不露脸,身着铠甲也不像是历史上任何大朝大代的征战军队。“旗上写的是什么?”天任挣扎着辨认。
“我就看清一个‘口’字。”姜时冲着密密麻麻远不见边际的兵群嚷嚷,“到底要干什么?总要讲个道理,你们将军呢?带头的呢?”
“喊也白喊,他们听不见,没准根本就听不懂。”邹迁的预行竟然看不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怎么看都是一片微风吹荡地静寂山林,起初,听觉要比视觉好用得多,只要听得悉数声的方向和频率,就能决定地方的动作。可人一多起来,连辨都不用,除了打还是打,拼得死命杀出条路,面对面竟又是一批不怕死的兵。“哪儿是个头啊?”
“口?还有没有别的字了?”沈天任敌不过这些军兵如潮似浪地凶猛之势,只能往空中边逃边战,“下面好像是个‘北’字,什么口北什么?你俩快给我想,什么军的名字有口有北的”
“老大,我是名家,偃兵的,最多是教打架,不教打仗,你问我军队,诚心砢碜我是不是?”姜时越打,火越大,群殴不带这么殴地,老子活了二十年受过的欺负不少,但也没被一军师的人前仆后继地耍过,白色银枪连振三下,通天入地,左手鞠莲花指抚过胸前,青烟飞溅,环射出万道青光,照得夜如白昼,青鸾应光而现,羽翼撩过,杂兵顿成露飞烟,可偏偏仍不见少,“那个北下面是不是‘府’字?”
“是……吧?什么口北府……”邹迁以咒飞升,想看个仔细,“口北府是什么时候的?肯定不是先秦,好像也不是汉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不会吧?”沈天任听见“北府”二字心中一惊,心想此战不妙,没准就填了窆城的乱尸冢,“看清楚一点儿,到底是什么字?”
“京口北府。”解缙突然从邹迁的平安牌里窜出来,半站半飘地踩在小迁的脑袋上,“沈家小少爷估计得没错,就是北府兵。凶多吉少啊,这次。”
“解大人,你搞什么?北府兵是哪儿的兵?他们为什么不听我们解释地?”邹迁生怕他们听不到解大人的话,高声喊了句,“那四个字是‘京口北府’!”
这一喊不要紧,另俩人顿时慌了神,异口同声,“啥,北府兵?”
“看看看,吓到了吧。”解缙迅速化作禺疆之体,为邹迁助战,“你不知道什么就别叫那么大声。”解缙边打边悠哉地给小迁上课,“北府兵嘛,就是东晋孝武帝初期,谢玄谢幼度组建的精锐部队,淝水之战谢玄以八万军大败苻坚九十万大军,其中先锋军和主力军就是北府兵,你说,你们有可能打赢否?”
“淝水之战?”邹迁对两晋虽不熟悉,这么著名的战役也颇有印象,“就是那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然也!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听不懂的,东晋通语应该是江淮官话。”解缙吧嗒了两下嘴,“古江淮方言,你们几个谁会?”
“谁他妈会说那东西?哥们们北府兵啊,咱们投降中不中?”姜时完全没信心再打下去了,一方面打来打去没完没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对手竟是北府兵。
“草木皆兵……那就先对付兵。”邹迁冲到姜时身边,“看没看到,天干物燥月黑风高!”扯着他就向沈天任的方向奔,“火发上风,无攻下风。孙子他老人家教咱,这时候死扛不如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