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亏还隔着个副驾驶的位置,我用平生最快的手速放手刹换挡,猛打方向盘绕过哨兵站就冲了出去。后视镜里的殷破的气急败坏和钟头站在原地的身影全都急速的后退,直到被我自己扬起的风沙遮挡起来。
摆正头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盘,脏话脱口而出,“妈的,顾旺旺你个傻逼!”这没有防备的见面很有可能会打乱方队的计划,钟头虽然情商不高但也是个人精,他肯定能顺着我这条线想通很多东西。
还有,我跑个毛线啊,心虚就输了!
心浮气躁的将车开到宿舍楼底下,跳下车就往楼上跑。这一路上碰到的新兵都站定了向我行礼,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时间停下脚步询问。
“哎,傻旺你回来了。”还剩下两层的时候就碰见了老孙头和棋子正往下走,他们穿着作战迷彩服,手里不知道拿着些什么。
我连忙停了脚步,看着他们都剪成了标准的发型,一时间有点发愣,从我跟方队选出他们四人成立小组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穿过正式的军装了。
“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忙,对了你的衣服在屋里呢,头发让贺军帮你剪剪就行,”棋子一边乐滋滋的说一边上手磨蹭我长了一点的寸头,“反正你这么点毛,怎么折腾都一样。”
拽下棋子的手,有些着急的问,“方队呢,我有事找他。”
“楼上呢,要是你担心‘红鱼’案件的话,我们只能说方队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虽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可是方队已经有安排了。”
老孙头跟棋子回身跟着我一起往回爬,边走边解释着。我看了一眼他们手里的东西都是些文件,但是身上的武器装备却也一件都不少。
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新兵都像我们行礼了,因为衣服上的标志都是原来大队的,就是如今的我们诞生的那个单位。也许更多的人只是听过各色各样的传闻,可是已经足够全军的兵都向往了,包括很多年前的我们。
“我来的时候碰到钟离和殷破了,他们也在过检,”将情况短暂的交代了一下,像棋子跟殷破也是挺熟的,至于钟头,凡是了解方队的人自然都落不下,“他们也看到我了。”
“是么,那看来你得跟我们一起出动了,”就快要到会议室的门前,棋子的一句话成功的阻挡了我的脚步。
“什么意思?”我似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问道。
还没等到棋子的回答,会议室的门开了,同样装扮的方队和贺军,石头三个人就站在门后。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最后的对话,“因为陆又伯被转到军区管制的监禁区了,我打算去见他。”
手里的车钥匙一松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让人心惊,我长叹一口气蹲到了地上,十分懊悔的埋怨,“那你早说啊,刚才碰到钟头殷破我他妈还跑了,真丢脸!”
“刚刚哨兵报道过了,不过你是挺丢脸的,还点儿背。”贺军站在方队身后轻轻松松的补刀,特么的这都是什么队友。
“他们是作为警方的合作人员过来的。本来不想招呼你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既然都碰上了你也就别躲了。”方队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这话听起来也没怎么有安慰的意思。
伸出手指将钥匙勾到掌心,抬起脸摸了摸方队肩膀上的肩章,忽略掉其他人轻声的嘲笑,庄重的说,“终于有资格再次穿上这件衣服了。”
声音不高的一句话成功的压过了所有的杂声,眼前恍惚闪过当年自己欣喜若狂的样子,这件衣服穿上身的时候还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已换了一番心境,它也随着时光变的沉重。
“行了,去换上你的,还有你们也都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是!”
脚步声响起,走廊上剩下了我跟方队还有贺军三个人。起身跟着进了宿舍,找了把凳子坐下。接受贺军同志的手艺。
“属你的最好收拾了,”贺军在身后没几下就完成了,吹了吹头发茬,又细心的弄干净了才将毛巾拿下来。
冲他自豪的扬了扬了眉毛,伸手就打算把短袖脱下来,但是刚掀起下摆就犹豫了。回头看了眼站的跟定海神针一样稳的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然回避一下,咱要换衣服了。”
方队眼神紧了紧就向我大步迈了过来,我猝不及防的往后退,脚磕在了床铺的腿上,震得发麻。
“喂喂喂,方队,你这样不好,虽然咱是队友也不要一见面就脱我衣服啊。”来回的闪躲,嘴上还不正经的调笑着。
“贺军,”根本就没打算给我机会,方队递了个眼神给贺军,我天,两人夹击的话我怎么躲得过。
意外的是贺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抱着手说,“不用查,离这么远我都闻得清他身上的药味,肯定动过刀了。”
小心思被拎出来扔在了太阳底下,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说,“意外意外,手术就是清清血,没什么大事。我这就换衣服。”
说完麻利的脱了衣服,白色的纱布还不能彻底拆掉,看着有点晃眼。翻出短袖套上,又坐在床边换了裤子,弯腰将裤腿收好。
方队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在追究,只是把靴子拎过来放在脚边,我连忙接了,穿好后在地上踩了踩觉得又合适又踏实。展开外套向后一甩搭在肩膀上,然后胳膊同时伸进袖筒里,往前一耸就上了身。
“方队,我没事,”接过肩章和队标贴好,边系扣子边弥补般的解释,现在这个时候真的不想给他增加任何负担。
“知道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帽子给我戴正,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会,就像是老师看待不听话却又让人心疼的学生一样,“这个时候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楼下响起了响亮的刹车声,知道人到了。我重重的握住方队的肩膀,笑着说,“我们都在,不会多话但是无条件支持。”
回头看了一眼贺军,后者也只是笑着点着点了点头。
方队回了会议室,我跟贺军还有石头下楼,打算找棋子和老孙头汇合,接待钟头等人。本来此次移送陆又伯给出的是安全监禁的理由,昨天移送也已经完成了。
钟头等人是警方派过来交接合作的代表,除此之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搞出动作,钟头以及一众警方力量不可能不关注。而对于钟头来说,方队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在门口的相遇,怕是更加让钟头咬紧了不松手吧。
一层一层的迈下楼梯,出口就在眼前了。经过军容镜时侧过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像,我们三人的样子深深的烙进了大脑。
“踏,踏,踏,”走下门口的最后几阶台阶,加上已经等在外面的棋子和老孙头,一字排开站定。
等候在外面的还有军区抽调的帮手,多数都有一定军衔了,代表其他的参与者过来碰个面,见我们出来几个人都立马列队,有人喊了声,“敬礼,”
没去看站在一旁的钟头殷破,我们也回了礼。
“礼毕。”
“直到人质被解救之前,我们都将承担起犯人的监禁任务,接下来的日子辛苦各位了。”
太久没有训话了,如今才切身的感觉到什么是物是人非。
“是,”
“一会见,”
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了才回过身,钟头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人。认识的不多,但是都一副精干的样子,甚至有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刚退伍的样子,那股子气量还放在身上。
有一两个是以前接触过的,看样子他们也对我有印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十几个人的局面,微妙的尴尬着。
春来,乱花渐欲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