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楼的阳台上,苏梅一袭白裙,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放眼望去,将整个殷家豪宅的景色尽收眼底,这栋房子是锐兴成立十年后,殷占轩买的。
是她挑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布置,当年的都是由她亲手设计的偿。
她搬进来的时候,就从未想过会离开这里,就算到现在,这个想法也从未改变过撄。
晚风习习,她伸开双手,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像是要去她向往的地方。
“砰——”
卧室的门被大力踹开,殷占轩一眼就看见站在阳台边上的苏梅。
他瞳孔骤然一缩,气急败坏的吼道,“苏梅,你给我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苏梅回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那笑容,在夜里看起来,竟然=那么的悲凉。
她嘴唇动了动,神色恍惚道,“占轩,当年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爸就告诉我,他说你野心太大,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可我还是义无返顾的嫁了。”
“你从来不知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一直都是你,从苏家败落后,我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我在你面前说话低声下气,是因为我没有了能让你畏惧的东西,一旦你想离婚,我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你知道吗,这段婚姻里,最让我痛苦的,不是你要跟我离婚,而是因为直到离婚,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你竟从没爱过我。”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声音在夜色中微微颤抖,带着说不尽的委屈悲凉。
“苏梅,你冷静点。”
眼看苏梅的感情收势不住,殷占轩也开始紧张起来。
“你别过来!”
苏梅指着他,身体在阳台上晃了晃,差点儿掉下去。
殷占轩赶紧止住步子,挥手道,“好好,我不过去,你下来,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们慢慢谈。”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你的爱。”
她低声哭泣起来,脆弱的像个孩子。
“你知道吗,我嘲笑豪门里那些跟丈夫感情崩盘,却还努力维持表面风光的女人,其实我自己跟她们何尝不一样,甚至,我比她们更悲哀,没有人知道,这段维持三十多年的婚姻给我上了一把多重的枷锁。”
她颤抖着声音,几谷欠哽咽。
殷占轩慢慢挪着步子朝她靠近。
“苏梅,你不想离婚,我们可以下来慢慢谈,承安也那么大了,咱们别让孩子看笑话行吗?听话,乖,过来。”
苏梅恍若未闻,她目光飘渺的看着远方,声音轻轻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把我领进这栋别墅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殷占轩一脸茫然,他完全不记得了。
苏梅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哑声道,“我说,这辈子,谁也别想让我离开这里,除非我死。”
话落,她猛然转身,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像当年张雪蓉一样,纵身一跃,宛如败落的枯叶掉了下来。
殷占轩白着脸,颤抖着挪着脚步,朝着苏梅跳下去的地方走去。
楼下,下人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颤巍巍的伸出手,扶着栏杆,朝下望去。
楼下玫瑰丛中,苏梅闭着眼躺在那里。
她雪白的裙子上,全是渗人的红色,分不清是血液,还是花瓣。
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他紧紧抓着栏杆,眼前一黑,整个人慢慢滑落到地上,昏迷前,唯一的印象,就是远处传来的一声“老爷”……
--------------------
殷占轩是因为血压升高,导致的小中风,引起的昏迷,进医院没多久就醒了。
苏梅却没那么幸运,虽然楼层不高,但是她年纪大了,二楼下去直接摔断了腿,身上又被玫瑰刺扎得到处都是伤口,脸也被划花了,现在昏迷不醒。
殷占轩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一闭眼,就是苏梅跳楼的场面,那就像是个梦靥,每次惊醒,都让他冷汗连连。
他一辈子在商场上勾心斗角,没想到晚年却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片哀戚,现在躺在病床上,甚至连一个看望的人都没有。
他伸手想从桌上将手机拿过来,但是身上的肌肉似乎不太受控制,做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第五次尝试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殷承安神色冰冷的站在那里,看着躺在病床上姿势滑稽的男人,眸中闪过一阵浓烈的恨意。
他大步走进来,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揪起来,嗓音嘶哑道,“你现在满意了吧,将她逼疯,逼得自杀,我问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不是!”
殷占轩被他晃得一阵头昏眼花,奈何使不上力气挣扎,只能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逆子。”
一开口,他才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受控制。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殷承安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冷着脸推开他,声音淡漠道,“省点力气吧,你现在中风了,有时间骂我,还不如省点力气养病。”
殷占轩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自己这么狼狈的躺在床上,被人把屎把尿的伺候,这太伤自尊了。
他敲着床板,低声吼道,“医生!医生!”
殷承安凉凉的看着他,却没动。
“放心吧,你死不了,在医院住几天就好了。”
他语气陡然一沉,阴沉的看着他,“可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
“她腿断了,身上脸上全是血口子,比她的受的伤,你这点算什么?”
殷占轩这辈子,最不容许的,就是被人指着鼻子教训。
从他将锐兴撑起来后,就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
他颤巍巍的伸手,随便抓着手边的东西,就往殷承安身上丢。
因为控制不住方向,一个没砸到殷承安身上。
他冷漠的勾了勾唇角,声音冰凉道,“今天起,我跟我母亲,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殷占轩以后无论是富贵盈门,还是流落街头,跟我们俩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弯腰将地上他丢的东西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反正现在,你也不止我一个儿子,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换成一个能力充足的人,没有任何损失。”
“好好养病。”
他嘴唇朝一边挑了挑,“你一定要活得长命百岁,然后……”
他眯起眸子,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孤独终老。”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今天起,他跟殷占轩的父子情分到此结束,以后殷家如何,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殷占轩躺在病床上颤抖不已,不是难过,而是恼怒。
殷承安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米虫,竟然还想跟他断绝关系,真是可笑至极!
他艰难的伸出手,按了按床头的警报,没一会儿,护/士就进来了。
“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
殷占轩闭了闭眼睛,用了半天力气,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帮我把手机给我。”
护/士将床头上的饿手机递给他,殷占轩坐起身,拿着手机,按了半天,才找准卢彦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挂断了,再打就完全接不通了。
他皱起眉,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的直觉来得又快又突然,他竟然有一丝心慌的感觉。
恰在这时候,卢彦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董事长,您找我?”
“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他说的话,还不是很流畅,听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卢彦怔了怔,“董事长,您……”
“回答我的问题!”
“我跟朋友在外面喝酒,刚才包间里有些吵,不方便接电/话。”
仔细听,他那边确实隐隐有些杂音,只是隔得比较远,听不讨真切。
殷占轩松了口气,低声道,“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去不了公司了,成瑞那边的项目,你给我盯着点,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
“好的。”
“还有——”
他顿了顿,又道,“你帮我找个护工,男的,让他来医院照顾我两天。”
“好,董事长,还有什么要求吗?”
殷占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联系一下国内最好的精神科大夫,找到了跟我说一声。”
“是。”
挂了电/话,殷占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好了,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这么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
沈先生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
他没有告诉唐夏,所以沈先生回来的时候,唐夏还在家里睡午觉。
她是被一双柔韧的唇给吻醒的。
一睁眼,就瞧见沈先生近在咫尺的脸颊,她迷迷糊糊嘟哝道,“梦里还有这种福利?”
沈先生听着她的嘟哝,忍俊不禁,原来还没醒,还以为做梦呢。
正想着,唐夏居然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仰起头吻住他的唇。
“既然是梦,多做点也没问题吧。”
她伸出舌头,主动的探入他的口中,缠绕着他的舌头,跟他共舞。
沈先生眼神暗了暗,顺从的俯下身,配合着她的吻,深深吸允。
情侣之间,最交心的动作,不是做/爱而是接吻。
这样的亲密的接吻,令唐夏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一颗颗圆润晶莹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可爱。
嘴里拿出一声难耐的口申口今,唐夏突然伸手朝着沈先生身下探去。
察觉到她的“险恶用心”,沈先生快速的按住她那只手,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嗓音暧昧道,“胆子不小。”
唐夏吃痛,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睁开眼,看着沈先生被吻得通红的嘴唇,轻轻舔了舔唇角,目光游移道,“你回来了。”
“不然你以为自己在亲谁?”
沈先生眯起眸子。
唐夏呵呵笑了笑,“没以为谁啊……”
沈先生侧躺在她身边,把玩着她的发丝,低声道,“我要是不叫醒你,你打算做什么?”
唐夏被问得脸色涨红,做什么,当然是爱啊。
这种事怎么能回答的出口,再说,她根本以为自己是在所梦好吗。
这要是在现实中,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轻薄”沈先生。
他们之前的情事,沈先生每次都占上风,就连亲热的姿势,每次也几乎都是最传统的。
沈先生在这一方面保守的不行,这让唐夏又爱又恨。
情事上,沈先生虽然是他的启蒙老师,但是她懂得要比沈先生要多的多。
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好歹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当初爱殷承安死去活来的时候,那方面的东西,她也没少看。
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女人的谷欠望,本来就比男的要寡淡的多。
但是自从怀孕后,身体就愈发的敏/感起来,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她当然不会跟沈先生说,女人嘛,压抑自己的谷欠望,自然要比男人强得多。
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她开始做春/梦。
其实总共也没几次,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沈先生抓到了,你说尴尬不?
“那个,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唐夏咳了一声,想借此转移沈先生的注意力。
沈先生当然清楚她的小心思,自然……也不会顺着她的意思。
难得瞧见唐夏主动,虽然是在梦里,也够他高兴一阵子了。
“你刚才手往哪儿去?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听起来异常性感。
唐夏打了一个哆嗦,脸红成了番茄,装傻道。
“什么手什么的,你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
沈先生突然凑过来,捏住她的下巴,邪气测勾起唇角。
“那不如,我们再回忆一遍。”
说着就要去吻她的唇。
唐夏连忙投降,“不闹了不闹了,我那不是做梦吗,你干嘛非抓着这个不放。”
她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我就不行,你没做过这种梦。”
“什么梦?”
唐夏……
能不能好好聊天!
沈先生瞧着她一副亲闹,却没有办法的样子,心情大好。
“我不在的这两天,过得还好吗?”
“我身边被你安插了一道眼线,我好不好,你还能不知道?”
唐夏朝他眨眼睛。
沈先生低笑,“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唐夏想了想道,“身体很好,心里不好。”
“嗯?”
唐夏望着他的眼睛,突然撒起娇,“我心里像你。”
这句话,沈先生十分受用,抱着她久久没撒手。
抱了一会儿,唐夏才想起一茬儿,“陆纯还在楼下呢,你回来的时候没见她?”
“见了,我让李歆送她回去了。”
沈先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听说,你这几天在家里当红娘?”
唐夏嘿嘿笑了笑,“我就是给我个制造个机会,你没瞧他看陆纯的眼神,口跟猫看见鱼一样。”
“我从没见过我哥那么看一个女孩儿,我呢,就是多制造点儿巧合,当然,成不成还看他们自己。”
她说着扭头看着他,“你呢,说说你,那边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
沈先生环抱住她,低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嗓音低低沉沉道,“我找到适合你的肾源了。”
唐夏心头一颤,轻轻松开他,呼吸都变得轻盈起来。
“真的吗?”
她问道。
沈先生嘴角露出一个笑,“真的,等你生了孩子,我们把身体调养一下,就开始做手术,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陪我。”
唐夏垂下眸子,肩膀轻轻颤抖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沈先生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双眼泪模糊的双眼。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红彤彤的,像个兔子,里面全都是水汪汪的痕迹,看得人心底发颤,无限怜惜。
“好事儿啊,怎么哭了。”
他笑着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珠,像是对待一件完美的珍宝。
“我忍不住。”
唐夏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已经在做好了孩子一出生,就跟你永别的打算,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每一天对我来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我好怕有一天睡着睡着,就睁不开眼了,连跟你道别的机会的都没有,我好怕——唔——”
她没说话的话,尽数被他吞进了喉咙。
唐夏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让人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就像个泉眼一样。
也是这时候,沈先生才意识到,每天跟他没心没肺笑着的她,内心里是多么的恐惧。
一想到这儿,他就心疼的不行,只能更紧的,见她搂进怀里。
好久,唐夏才开口,“那我是不是以后都能跟你长相厮守,你也不会载娶别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