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邱滨得知付特派员找程云谈过话,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他急匆匆的赶到指挥部见了付特派员,刚了解了情况还没等说什么,程志便提着手枪闯进了指挥部。平日里程志经常进出指挥部,卫兵按黄徐二人的指示,从来没有拦阻,可今天却感觉势头有些不对,便要上前盘问,却被程志一把推开。他见付特派员正在里面,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枪。
对程志了如指掌的邱滨,见他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就知道大事不好。程志刚一抬手,邱滨一脚踹开了付特派员,致使程志一枪打空。邱滨随后迅速扑向程志,企图夺枪。程志对邱滨的战术动作也十分了解,见他要夺自己的枪,立刻转身闪开,一脚踢碎桌子,冲着付特派员又是一枪。邱滨见势不好,随手向后拉了程志一把,致使程志的第二枪打空。
程志一把甩开邱滨跃了过去,冲着付特派员又是一枪。邱滨的动作不逊色程志,飞速跃了过去,在程志开枪的一瞬间托起了他的手腕,再次打空了这一枪。此时付特派员摔靠在墙角,呆若木鸡。程志哪里肯放过,企图再次连射。邱滨顺势死死的抓住了程志的手腕,怒吼了一声:“老程你要干什么!你冷静点!”
程志瞪着眼睛冲他吼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放屁!小云不关我的事吗!”
“你给我让开!”
程志怒吼着企图继续射杀付特派员,邱滨也正企图继续阻止。前后的时间非常短暂,卫兵随后冲进来举起了枪,但邱滨和程志缠在一起,致使他们无法开枪。正在这时,徐立文和黄司令闻声急忙从偏堂赶来。
黄司令见状厉喝一声:“往手!”所有人随着黄司令厉喝,都停止了动作。
黄司令看着如此嚣张的程志十分恼火:“给我下了他的枪!”
程志根本不听,瞪着眼睛吼到:“这不是你配发给我的枪,你没这个资格!”
“给我下了!”卫兵们便按命令企图上前缴程志的枪。而邱滨心里却十分清楚,如果和程志来硬的,只能是不断的继续扩大事态,更无论他现在愤怒之极,于是便企图阻止卫兵。
程志趁邱滨晃神的一瞬间,甩开邱滨的手,把枪顶在了付特派员的头上:“你试试!你们拿他当祖宗贡着,可他在我眼里连孙子都不如,狗屁不是!你要有胆就拿你祖宗的命试试!”
徐立文一听,也非常恼火:“程志!你太过分了!这不是你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法无天!”
“我不是你们八路军的人,用不着守你们的法!”
黄司令恼火之极:“我不管你是谁,在哪就得守哪里的规矩!我现在就能毙了你!”
“那你就试试!再让他们向前一步试试!看谁的枪快!”
黄司令正要继续说什么,被徐立文拦了一下。他很清楚程志玩起命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一付特派员被杀,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邱滨仍然试图阻止程志:“老程你疯了!”
程志冷笑了一下:“到底不是你亲妹妹,你当然不会疯!”
程志的这句话惹火了邱滨:“**的再说一句!”
程志毫不示弱:“那你要干什么?你要下我枪是吗?来啊!你要还把小云当亲妹妹看,你就他妈少管!”
“……”在程志的强大压力面前,邱滨无可奈何的罢了手。
这时突击队员们闻声赶到,见状毫不犹豫的冲了进来,把枪对准了卫兵们:“别动!”随后更多的八路军士兵也赶了过来,把队员们包围了起来,并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双方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
程志见队员们冲了进来,形成了对峙局面,吼了一声:“谁让你们来的!这是我的私事,都给我滚!”可是队员们却象没听见一样,一个都没有动。
安静冷冷的说了一句:“团长,既然是你的私事,那你就没权命令我们。我们想干什么,你管不着!”
“……你混蛋!老狼!你先给我滚!”
历来执行程志命令不折不扣的韩水生,此时也仍然象没听见一样。
文博想了一下:“团长,无论公私,没有个合理的说法,我们是不会罢手的!”
“你也跟着瞎参合!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为别人着想!”
“不共戴天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虽然我是一介书生,可我也同样是个有血性的男儿!”
此时吴梦和程云也悄悄的来到众人身后。看到这一幕,程云正欲上前,却被吴梦阻止,静观其变。
徐立文见事态仍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便悄悄的拉了一下黄司令:“冷静点,让我来处理吧。”
徐立文说完慢步上前:“都把枪放下,你们想让小日本高兴吗!”
八路军的卫兵见徐立文发了话,慢慢的放下了枪。队员们见状,也慢慢的放下了枪,可程志却没有放下枪。
徐立文打量了一下程志,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解决嘛,你这是干什么!”
“好好说?慢慢解决?你问他都干了什么!”
随后徐立文便向付特派员询问了原委……
众人听后,都默不作声。程志理直气壮的说:“我尊敬的徐老师,你听见了吧!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吧!换成是你们的姐妹,你们还泰然自若吗!”
徐立文想了想:“程志啊,他的确有不对地方,可是……”
没等徐立文说完,付特派员说:“徐政委,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一句话就给否了!程云和***谈恋爱,这是也是组织允许的吗!”
“这件事我会上级解释,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那我代表组织关心她个人问题……”
程志听到这一瞪眼,邱滨一看大事不好,立刻冲着付特派员吼了一句:“**的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徐立文也立刻意识到付特派员的话,可能随时会加倍激怒程志。他马上以手势示意付特派员不要出声,而后继续对程志说:“程志啊,咱们先从眼前的事说。你历来都是先公后私,以大局为重的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破坏国共合作的行为。”
程志冷笑了一下:“徐老师,你没见我把军装脱掉了吗!我现在的所为,是以程云哥哥身份的私人行为,这个大帽子你扣不着我!”
“……军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自己脱下军装就算数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按公事程序走。你们不是缴枪不杀吗?不是优待俘虏吗?那我打死他以后,就马上缴枪!你不是继续认定我这个***吗?好啊,我承认自己的罪过,可你们无权处置,得把我移交给****这才是公事公办!刺玫,现在就在这给司令部发报,我自己申请处罚!”
“……”
安静略想了一下,而后当场取来电台,如实给罗吉昌发了电报。
……
罗吉昌看完电报哈哈大笑,连喝了三个好。陈威显得有些不解:“司令,他在外面惹了这么大的祸,您还叫好?”
“那是当然!我就是希望他在八路军那边惹出点事来!他能把这个特派员给我毙了才好呢!”
“这是为何?”
“自皖南事变以来,国军的颜面尽失,声明狼藉,正愁没机会找回点面子呢!这不,机会来了!”
“可您跟共党并无恩怨,这把祸事摊到自己头上不太妥当吧?”
“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上峰意思,我们照做就是了。程志去那里是经过上峰批准的,我又没下命令让他惹祸,与我何干。只要上峰高兴,你我还愁没好日子过吗!”
“那是那是,可是万一他们要把程志给杀了,可就折了您的一把利剑啊!”
“他们有本事就杀,那可事情可就更大了。且不说在军事上,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兴兵讨伐。就是在政治上,他们也站不住脚。到时候我就把各大媒体的记者都找来,把事情如实公之于众,我看他们还怎么立足,这功劳可就不是打一场仗能比的。折一把利剑,换来青云直上势头,那还是值得的。”
“那您的意思是想办法让他们杀了程志?”
“不,要保,一定要保。一定要和白主任学,把他保下来,将来还会有更大的用处。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能打这个主意的。共党不是傻子,分得清轻重,没那么容易杀程志的。如果我们错打了算盘,那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令高见!当初我还没明白,您把程志放在共区,就不怕被他们赤化。”
罗吉昌哈哈大笑:“你说谁被赤化,我都信。唯有说程志能被赤化,我不信!他从骨子里认的就是国家民族,可不是什么党派啊!”
“既然如此,当初白主任就这么放心把他拉进我们这里?”
“他认不认哪个党派没关系,只要能为我们所用就行。八路的纪律很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程志除了第七条能遵守,其它哪条能不犯!他又不是傻子,能没事给自己找事吗!而且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和其它的白眼狼一样,咱们待他不薄,他心里有数!他上来脾气连我的话都不听,更别说其它人了。想要让他为己所用,那得能管得住才行,共党管得住他吗?可我们手上有吴梦这张王牌,就能管得住,其它人休想驾驭他。以后还要再多给吴梦一些好处,只要不是捅破天的事,按她的意思办就是了。即使只从表面上来说,吴梦也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这雌雄双剑握在咱们手里,有几个能与我们匹敌!”
“是是是,可这次小姐也在那里,她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不会的。共党的原则我清楚,祸不及妻儿。小静充其量也就是参与者,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那我们怎么复电?”
“对于八路欺辱友军家属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你斟酌着用词,表示的越强烈越好!”
“是!”
……
此时徐立文意识到,要想控制住局面,只能从实际具体的小问题着手。他想了想对程志说:“特派员不也没把程云怎么样吗!”
“等怎么样就晚了!攻打丰余镇怎么样了!一个处分了事,那么多的弟兄都白死了!你们都忘了吗!现在事轮到我头上,我可不会等怎么样了以后!”
“……他不过就是说了些实际的基本道理……”
“狗屁道理!什么组织考验?就是往被窝里考验吗!什么首长需要生活上的照顾?光棍的弟兄们多了,因为没媳妇就不会打仗了吗!什么革命需要?现在打仗需要枪,他怎么不把他姐妹卖到窑子里换枪呢!”
“你这是抬杠!”
“打着革命的旗号,干这么龌龊的事,还怪我抬杠!我妹妹参加八路军是来抗战救国的,不是来这当秀女的,不是给狗官当妃选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么说怎么说!难道没有这样的实例吗,有些个当官的,挺大个岁数,仗着资格,仗着权势,把都能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连哄骗带欺压弄成自己媳妇。呸,还他妈要不要脸,恶心!谁敢打我妹妹的歪主意,我就要他的命!”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哪句话是瞎说的!你不承认吗!没这种事实吗!”
“个别现象不能代表整体!我有这样做吗?黄司令有这样做吗?”
“那这个东西怎么就代表上级下来了呢!”
“错误总是难免的!人非圣贤……”
“有错必罚!”
“……那你想怎么样?”
“就冲之前白白战死的那些弟兄们,毙了他过分吗!”
“……他是我们的人,处罚他也应该是由我们的上级决定,而不是你在这肆意妄为!”
“好,反正死的都是你们的人,我不管!现在我就以程云哥哥的身份,问你们的上级,这件事怎么对他处罚?如果你们的上级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对不起了徐老师,我也没办法。为了我的妹妹,我就必须肆意妄为,这是我做哥哥的责任!”
“好,我代表上级向你保证……”
“我说的是你的上级,你代表不了!如果你能代表,你管得了他吗!我现在需要你上级的答复!”
“这不是小事,上级也是需要时间的,是要经过开会研究……”
“又来这一套!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今天我得不到你们上级的答复,就别怪我……”
“团长,电报。”这时安静收到了罗吉昌的回电,递给了程志。
程志看过后冲她使了个眼色,安静又分别递给邱滨,徐立文和黄司令看。徐立文看完说:“既然有你们罗司令给你做主,那就不用担心对他处罚的问题了,现在可以放了他吧?”
“不行!罗司令鞭长莫及,不可能在短时间直接管这里的事。谁知道你上级开会,哪辈子开完!这种不了了之的事也不是没有吧,少跟我来这套!我现在就要答复!”
吴梦见事态再次进入僵局,时机也已成熟,便淡定的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她来到徐立文面前说:“我现在可以代表***全权处置此事,能把电报给我看看吗?”
虽然徐立文不知道吴梦在程志心里的重要程度,但他能感觉到,吴梦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
吴梦看过电报后想了想,对他们二人说:“黄司令,徐政委,我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吴处长但说无妨。”
“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如果贵军高层没有明确的态度,恐怕程团长是不会罢手的。当然,这也的确需要点时间。所以我建议,以三天为限答复程团长。但是,这三天要委屈特派员先生由我们看押。如果三天之内,程团长没有得到贵军高层的答复,那就只能听凭程团长发落了。不知二位对我这个折中的办法意下如何?”
黄司令和徐立文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看了看电报,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吧,我们同意,就按吴处长的意思办。但是,三天之内,你必须要保证特派员的人身安全。”
“二位尽管放心。”吴梦说完转向程志:“程团长意下如何?”程志一言不发,没做出任何表示。
吴梦看得出程志还是有顾虑,便对他说:“如果三天之内,他们没有给你明确的答复,我亲手毙了他!”
程志听吴梦这样一说,心里便有了底:“老狼,把他押回去,由你看管。如果发现他想逃跑或有人企图营救,立刻毙了他!”
韩水生冷酷的双眼看着付特派员说:“我真希望你想跑,也很希望有人想救你。”他说完一把拎起付特派员的后衣领往外走,其它队员成掩护队形往外撤。
付特派员急了:“黄司令,徐政委,你们要对此负责……”不等他继续说,韩水生推推搡搡的将他押走。
吴梦临走说了一句:“徐政委,你应该清楚你的学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希望你抓紧时间,不要打其它主意,以免事态继续扩大。”
程志等人走后,程云一脸委屈的来到黄徐二人面前。她刚要说什么,徐立文一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这件事因你而起,但你是无辜的受害者。无论结果如何,与你无关,不要在思想上有什么压力。”他说完冲邱滨使了个眼色。
邱滨心领神会,带着程云离开了。
黄司令无奈的看着徐立文:“老徐啊,怎么办呢?”
徐立文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有人出面了,事情越闹越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权限。只能如实向上级汇报,等着挨处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