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看完了程志的信随手丢开,一耳光将美智子打倒,怒吼到:“混蛋!耻辱!奇耻大辱!”
他随即便要抽出战刀,身边的少佐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大佐阁下,请您冷静!不要中了程志的诡计!他这是激将法,离间计!”
渡边想了一下便慢慢的收起刀,气乎乎的说:“程志这是在侮辱我!”
少佐马上捡起信看了一遍:“大佐,这里并没有侮辱您的词汇。”
“愚蠢!我说的不是信的内容,而是他的行为。”
“属下不太明白,请大佐指教。”
“他抓了我的人,告诉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藏身处却不派兵围捕,又把她放回来,还书信约我叙旧挑战我的勇气。他就是在用这些行为藐视我们,告诉我们不配做他的对手,象逗小孩子一样戏弄我们,这不是在侮辱我们吗!”
“属下认为这都是程志阴谋,大佐不必动怒。”
渡边横了一眼美智子,对少佐说:“这个贱人有没有被人跟踪?”
“大佐放心,我早已派人去查看过了,她没有被人跟踪。”
渡边又仔细的想了想,冷笑了一下:“我的老同学这招厉害啊,他配做我的对手。”
“那我们就让他们继续尝尝我们的厉害。”
“等我赴约回来再说。”
“什么?大佐你真的要赴约?”
“那是当然,我不能被他这么侮辱藐视。”
“那您岂不是很危险,正好中了程志的诡计吗?”
“既然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他就不会得逞。我之所以说他的这招厉害,就不只是有危险这么简单。”
“那他这一招厉害在哪里?”
“他先是用这个贱人侮辱我们一下,而后再把我约出来杀掉。即使他没能把我杀掉,也可以摸一下我的底牌,摸不到底牌,也能完成调虎离山的计划。我不在这里,就群龙无首,战斗力会大大的下降。于此同时再派兵围剿这里。一举多得的招式,一点亏都吃不着,厉害啊!”
“大佐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又何必再去冒险?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
“我既不能有损帝国军人的荣誉,还要反戈一击。他不是想摸我的底牌吗,我可以趁机摸一下他的底牌。他不是想杀掉我吗,那我就先杀掉他。”
“可是如果我们去的人多了,他就不会出现。如果您只身前去,又太危险了。”
渡边又冷静的想了一下:“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一定会杀我。即使是想杀我,也不会一见面就动手的,只要他不是马上动手,那后面的一切,我是可以掌控的。”
“那我们这里呢,要不要转移?”
“不!这里地形复杂,没那么容易对付我们。即使他派兵来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撤出去。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撤离。如果我们现在就撤离,不仅会给他留下笑柄,也很有可能在撤离的路上,正有一张大网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能上这个当。”
“我们能不能也侮辱他一次,或者挽回我们的尊严呢?”
渡边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美智子。随后提笔给程志写了一封回信交给美智子:“把这封信交给程志。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不用再回来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美智子带着悲伤低声回答:“嗨。”
程志正带着队员们在训练场堆了个小沙盘,讲解战术配合问题。这时有卫兵跑来报告:“报告团长,那个日本女人又回来了,她要见你。”
程志的确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渡边还真有一套,来了这么一手。把她带过来。”
“是!”
美智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十分礼貌的双手把信递给程志。程志看完了这封简短的信,估计到了渡边意图并不在于信的内容。
他刚要开口,美智子便抢先说话:“长官我有个请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程志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个既不寻常又不过分的请求:“请说。”
“我想和俘获我的人单独较量一下。”
程志看着她状态,似乎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但他还是同意了。
美智子看了一眼武强背着的日本军刀:“长官我可以用这样武器吗?”
“可以,把刀给她。”武强想了想,但没多说什么,便把军刀递给了她。
程志让卫兵拿过一把刺刀递给武强:“你就用这个吧。”
武强信心十足:“没问题!”
程志借着把刺刀递给他的机会,小声对武强耳语了一句:“她的状态不太对劲,出手有点分寸,灵活应对。”武强明白程志的意思,点了一下头。
其它队员有些没看明白,安静刚要说什么,石峰拉了她一下,摇了摇头。
武强按比武的礼仪双手带刀一抱拳:“请!”
美智子也行了一个礼,低声说:“请多指教。”而后慢慢抽出战刀拉开架势。
但从她抽出战刀的这一刻起,表情完全变了,眼里带着无限的憎恨和悲伤,狂吼着冲了过来……
美智子的刀法不比其它队员差,可比起武强还是略逊一筹。可她出手招招指向要害,同时对自己几乎没有防护的意思,完全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战法,意图十分明显。武强只以比武的心态反击,并没有毙命她的想法。他左搏右挡,活灵躲闪。尽管有十足的把握,但终始没能上峰。
二十几个回合后,程志利用他们拉开距离的间隙,给武强使了一个眼色。武强心领神会,抓住美智子一个立劈的瞬间向她的左侧躲闪,同时右脚迅速向右横扫,将美智扫倒,翻手一刀横在她的脖子上。美智子一闭眼,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武强慢慢收起刀:“承让了。”
美智子慢慢起身低着头,表情恢复到原有状态。
武强收起刺刀一伸手:“把刀还给我吧,这是我的战利品。”
美智子把战刀横在面前,成半鞠躬式双手慢慢托起。正当武强要伸手取刀的时候,美智子突然把刀一转,双手握刀,刀尖向内,对准自己的的腹部便刺。
武强本能反应的顺势用伸出的手抓住了刀身,紧接着一脚将她踹开,夺下了军刀。他瞪着眼睛吼到:“**的有病啊!谁也没想杀你,自己找死呢!”
美智子也瞪着眼睛吼到:“你混蛋!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还我的生活,你这个混蛋!”说罢失声痛哭。
武强傻傻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一直充满敌意的安静,见到美智子伤心的痛哭,便开始缓和了态度。她来到美智子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话慢慢说,谁也没想把你怎么样。”美智子仍然痛哭不应答。
安静仍要说什么,程志以手势制止,然后对美智子说:“无论是敌是友,如果你还尊重这个征服你的人,在了结你生命的这个问题上,最好经过他的许可。”美智子痛哭不语。
程志看了一眼安静:“先把她带到你房间去吧。”
安静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见美智子这样的状态,最后还是拉走了她。
程志很赞赏的看了一眼武强:“去包扎一下吧。”
武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刀锋划破,他不以为然:“没事,这也算伤吗!”
石峰一拍他肩膀:“爷们,纯爷们,我就得意你这样的。”
文博也过来夸奖:“有勇有仁,习武之人的典范。”
武强一咧嘴:“你们这都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乐过来推着他走:“别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你先去把包扎一下吧。我们知道这点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你要是不去包扎,不知道的还以为团长虐待下属呢。去吧,快点去包扎吧。”武强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走了。
他路过安静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停了一下,没有去医务室,却敲响了安静的房门。
安静打开门,歪着头看着他:“哟,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武强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伤:“这点伤用不着兴师动重的跑到医务室去,你这不是就有药吗,在你这包扎一下算了。这要是不包扎一下,他们非说我让团长难堪。”
“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一下。”
安静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了相关药品和纱布,正打算要给武强包扎,一直低头不语的美智子接过了药品:“我来吧。”
安静和武强都很意外,惊讶的看着她没说什么。美智子熟练的给武强包扎好后,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武强似乎明白了什么:“行了,用不着说这个。你要是还打算死,就是真的对不起我了。”
他说完冲安静使了个眼色,一同来到门外。
武强对安静说:“看着点她,好好劝劝,别再让她寻短见了。”
安静得意的笑了一下:“怎么,看上她了?有想法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劝呢?”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劝,我又知道怎么劝。你们女人之间好沟通一点吗!”
“你不是拿我当哥们吗,这会想起把我当女人了。哼,我可没那闲工夫。”
“又不是我老婆,你爱劝不劝,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难怪团长看你不顺眼。”武强说完转身就走。
“你个死豹子。”
……
程志给吴梦看了渡边的回信,讲述了美智子的情况。吴梦一时也没想好,随口问程志:“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志无奈的摇了一下头:“赴约的事当然没问题,可渡边走了美智子这步棋,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现在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从你的全盘计划来看,你放她回去没错,但是渡边的确很了解你,才会反手出这么一招,你还就得接着。”
“这次她是自己回来的,和投降没多大区别。要是死我手里了,不仅让渡边笑掉大牙,还会借此大造舆论,说我滥杀战俘。她现在什么都失去了,要是再放或关起来,还是一个死。留在部队里是不可能的,不然从上到下都得炸了窝。再说,万一这是渡边钉在我这的暗桩呢。”
“最后这一点,你基本不用考虑。特工和特战还是有区别的,要想这么明晃晃的钉暗桩,即便是老牌特工也未必一定能的做到。至于其它的,我再想想吧。至少这一两天内,你可以先把这件事放一放,集中精力去应对赴约的事,专心实施你的计划。或许渡边就是想用美智子的事让你头疼,多少扰乱你的心智,从而露出一些破绽,让他有机可趁。”
程志一拍脑袋:“没错没错!由其是在赴约之前来这么一手,很有可能想以此找到破绽,摸清我的底牌。如果有必要,再干掉我。他一反手就先来了个两线出击,有一套啊。”
“所以其它的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来压住后阵。”
“对,林汉在外围,顾不上这里,金友利未必能压住突击队这些人,还是得你出马。我不在的时候,由其是要看住安静,不能让她胡闹。”
“哦?她又怎么胡闹了?”
“暂时倒是没闹出什么事,可我让她在养伤期间配点有用的药,她居然跟我要美国巧克力!”
吴梦捂着嘴大笑。
程志继续说:“我还都没说给你买两块巧克力呢,她伸手来要!她还是留过洋的呢,总不会不懂巧克力代表什么意思吧!亏她也想的出来!这么大个丫头也不嫌害臊!”
吴梦笑着说:“只不过是小女孩要糖果而已,用不着小题大作。”
“今天能要巧克力,明天就能要玫瑰花,后天还指不定要什么呢!这种思想很危险,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还不一定又有什么想法,搞出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你可一定给我把她看住了!”
“好好好,你放心好了。我连你都能收拾,还看不住她吗。”
“……”
第二天,程志身着灰色中山装,带着韩水生前去赴约……
渡边带了十几个人,在接近指定地点时停了下来,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见程志一人独坐在凉亭里解残棋,旁边放着一个日式的小酒壶和两个酒杯。
渡边想了想吩咐下属:“你们就埋伏在这里,我一个人过去。”
“大佐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有埋伏呢?”
“这里的地形,根本没法设伏。就算能藏人,最多也只能藏两三个,你们难道连两三个人都对付不了吗?”
“可是……”
“好了,如果有情况,以我摔杯为号,你们就冲过来。”
“嗨!”
渡边一副浪人的打扮,但没有佩戴武士刀,表面上也显得很随意。
二人见面相互见礼:“程君久违了。”
“渡边君别来无恙,请!”
“请!”
二人相敬如宾落座,完全失去了当年无拘无束的亲切感。
程志将两个酒杯倒满:“十几年没见,渡边君依旧意气风发。想不到我们会在如此情况下相见,无奈只能以此表达敬意。”
渡边笑了笑:“彼此彼此,程君不必客气。让我来看看,你为我准备的是什么酒。”
他说着便主动端起一杯酒,放在面前闻了闻:“好香啊!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渡边说着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向程志示意了空酒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纯正的日本清酒!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喝到这种酒,看来你还真是用了不少心思!”
程志笑了笑:“哪里哪里,面对渡边君,我岂敢不用心!”
二人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
程志端起另一杯酒:“这酒我还没喝,你就敢先干?你就不担心酒里有问题?”
“凭你的实力,即便是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也犯不上用着这种手段吧!”
“你就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你是什么样的人,会干什么,我心里都很清楚。”
二人十分不自然的对笑了一下,程志也一饮而尽:“无畏无惧,有勇有谋,不愧是渡边君。”二人又对笑了一下。
渡边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又打量了一下程志:“程君此次相约,恐怕不会没留后手吧?”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当然得点后手。”
程志说着把手伸向后腰,渡边一看,立刻把手伸进怀里。程志的动作很慢:“别紧张,这里匪盗横行,独自出门当然得防着点。”程志边说边慢慢的将捌在后腰的手枪掏了出来,轻轻的放在桌上。
渡边看了一眼,而后也慢慢的从怀里掏出手枪放在桌上:“你说的对,独自出门当然是要防着点。”
两人对笑了一下,各自收起了枪。
渡边初步确认情况后,显得放松了一些:“我听说你当年回国后,又去法国留学了。现在应该前途无量才是,怎么还在一个小小的步兵团当团长呢?”
“我们国家的事比较复杂,一言难尽。说到当年,我正想问一下你,杏子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渡边迟疑了一下:“我毕业以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了。”
“哦?是吗!”
渡边很清楚,程志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立刻转开话题:“这副象棋是你刻意带来的?那我自然是要奉陪对弈一局了!”
“请!”
二人边下棋边闲聊,程志只是发挥了当年的水平,而渡边却步步紧逼。大半局过后,渡边走了一步好棋,他带着得意强势的阴笑着:“你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