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保卫战,经过四个多月的苦战,因广州失守而以失败告终,退守长沙。一九三九年九月开始了长沙保卫战,罗吉昌代理五十二军长坚守新墙河一线,接连打退了日军的数次进攻。
这天打退了日军更大一次规模的进攻后,罗吉昌站在地图前看了好久,突然命人把程志叫来。
他看着地图问程志:“按现在的战况来看,如果你是日军,屡次进攻受挫,还会打算在哪里选择突破点?”
程志看了看地图,认真的想了想,用手点在了新墙河下游的一河叉口:“这里!虽然新墙河水不深,没法行驶大型军舰,但小型江河舰艇完全可以从这里进入河道逆流而上,对前沿阵地实施突袭。尽管不会有太大的规模,但在交火的最关键时刻,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里离战场相对较远,是敌我双方都容易忽略的一个地方,也是容易突入前沿的一个途径。”
“嗯,分析的不错。但前沿比较吃紧,不能再分兵去把守那里。所以我要把你们营调去那里,以防不测。”
“军座,我们营可去前沿换一个其它的营去把守。”
“哼,谁知道你跑到前沿还会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程志有气无力的应答一句:“是。”
程志带着独立营来到了指定地点,他观察了一下情况,感到不妙。
他把韩水生叫了过来:“如果日军的汽艇从那边河面上通过,咱们能拦截住吗?”
韩水生摇了摇头:“我们只有一个迫炮排,日军的汽艇速度快。如果他们快速通过,恐怕打不沉几艘。可我们手上又没有水雷,除非能在河面上堵住,再用迫炮打。”
“是啊,可怎么能在河面上堵住呢!虽然日军在这里不可能有大部队通过,我们这个营也足够对付。可他们在水上,我们在陆上,有劲也使不上。”
这时有哨兵报告,另一条河道来了一个船队。程志用望远镜看了看,好象是商船。但他不放心,命令靠岸检查。
船队为首的负责人很傲慢:“这位长官你是哪部分的?凭什么检查我的船?耽误了交货的时间,你吃罪的起吗!”
程志见他一副奸商嘴脸,又如此态度,也没客气:“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废话少说,证件!”
这个领头的家伙气乎乎的掏出通行证:“长官,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孔家的货,国军的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
程志接过通行证看了看:“孔家的货怎么了,在这我说了算,给我查!”
“你……!”
程志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异常,的确是商船。船上运的都是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雪花膏等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程志一皱眉:“战事这么紧,运这些东西干什么?”
“告诉你,孔先生的美人鱼夜总会马上就要开张了,急需这些东西,耽误不得。”
程志很生气,刚想放他们走,突然看了一眼河面,又看了看他们的船:“由于军情紧急,你们的船被军方征用了!”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孔家的船你也敢征用!”
“全民抗战是委员长的最高指示,孔家支持抗战也不例外。难道孔先生会对委员长的指示有什么异议吗?来人哪,把船上的货都卸下来!”
“你……你这么干可要想清楚后果!”
程志冷笑了一下,拍了拍配枪:“你最好把嘴给我闭上!这里可有日本人出没,如果你们死在了这里,那肯定是日本人打死的。”
“……”
士兵们七手八脚很快就卸完了货物,而后程志又命令用附近的石头把船装满,划到日军可能出现的那个河道口。船划到位后,都横向停在了河面上。然后再把船按顺序,一艘艘的凿沉。
沉船在水下成坝状,这样就在河底形成了河道的障碍,十分坚固。高度距水面不到二十公分,从表面看不出来,任凭各种大小船只都无法通过。程志测完距离后,布置好了迫击炮阵地。
然后留下两个排,在迫击炮阵地前负责掩护。在这两个排的阵地前,埋上了现有的全部地雷。最后把主力一分为二,埋伏在雷区前两侧。
第二天,河道上果然出现了日军的三十多艘运兵汽艇。日军见河道上并无异常,便全速赶往前沿。可就在日军认为一帆风顺的时候,前面的几艘汽艇卡在了河道障碍上。后面的汽艇也相继停了下来,还没等日军查明原因,炮弹便呼啸而至。
由于程志事先就让炮兵标定好了射击诸元,外加汽艇又都滞留在河面上,很快就被打沉了好几艘。日军感到事情不妙,便立刻靠岸。日军很快发现袭击他们的兵力,共计只有一个连,马上便展开了进攻,直扑迫击炮阵地。
日军急于通过河道,而且并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毫无防范的闯进了雷区。当日军被炸得人仰马翻时,负责掩护迫击炮阵地的两个排开了火。这时日军才有所觉醒,立刻后撤。日军刚刚撤出雷区,程志一声令下,全营主力开火……
日军发现被围后,拼命向河岸方向突围撤退。无奈程志先料到了这一步,命令炮兵再次轰击。停靠在岸边的汽艇,成了炮兵的靶子,一艘接一艘的被打爆。只有少数日军,搭乘几艘侥幸躲过炮火的汽艇仓皇逃走,其余全部被歼。
随着战局的不断变化,程志奉命撤至新市掩护主力转移。当独立营完成任务准备撤退时,发现有一小般日军截断了他们的退路。这一小股日军十分顽强,独立营几次突围都未能成功。如果不能及时突围,全营有被围歼的危险。
正在程志比较焦急的时候,吴梦带着一支三十多人的行动队出现在了这股日军的背后。吴梦的行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突破口。程志立刻抓住战机,前后夹击默契配合,迅速突出重围……
程志和吴梦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很高兴,小声说:“还是我媳妇厉害,关键时刻出手不凡。”
“行了,别臭美了,我也是执行任务路过这里才赶上的。”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这个行动队战斗力很强啊!一个没挂,只有两个受了轻伤。”
吴梦很得意:“那是当然,这里的每一个队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都经过特训。虽然他们的身手还比不上你,但任何一个人对付你们营里的三五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这可不是我说大话。你也受过特训,应该清楚他们的实力。”
“嗯,的确不是大话,特训出来的,最次的身手也不会比水生差。我也想组建个这么精干的小队,象暗器一样,在关键的时间地点,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来。”
“呵,我的傻志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可是你也知道,受特训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你现在就这一个营,除了韩水生,再也挑不出一个象样的。有的一个大字不识,地图都不会看,怎么挑。”
程志想了想:“等战事稳定下来,以后我一定要找机会实现这个想法。”
吴梦知道程志有了想法,就一定要实现,是个言出必践的人。
她也想了一下:“如果把你招回军统,实现这个想法并不难。可军统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作战,恐怕还是和你的想法有差异。所以我觉得,你有机会应该在罗吉昌身上多下点功夫,也许就能行。”
“没错,如果能在一个军的范围内挑人,就不愁挑不到水生这样的了。可他现在只是代理军长,还不太好办。”
“别心急,慢慢来。战局仍然在不断的变化,只要你能稳往,就一定有机会。”……
第一次长沙会战结束的当天,程志就来到了罗吉昌的办公室复命。罗吉昌沉着脸:“我的大英雄回来了,河叉口一仗打的不错啊!”
程志听着话有点不对:“军座,学生愚钝,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你哪里愚钝啊,你聪明的很,聪明的敢抢孔先生的货。”
程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罗吉昌指征用船只的事。但他毫不在意:“就那堆破烂,白给我都不要。不过就是征用了一下他的船只而已,大不了赔他船就是了。”
“你说的轻巧!那是赔几条船的事吗?那得看是谁的船!还误了孔先生的事!”
程志一脸不服:“军座,抗战才是头等大事,咱们在前面拼命,他们在后面也不干正事啊!误了他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咱们的防线被日军突袭强。他有本事就去校长那里告我,告我为了抗战沉了他家的船,误了他家的事,看校长给我定个什么罪名!”
“你!……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你干嘛非和孔家过不去?”罗吉昌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军座熄怒,我跟他家又没私仇,干嘛非要和他家过不去。那不是赶上了吗,我当时不也没别的办法吗!”
罗吉昌叹了口气:“你就给我惹事吧!我就是怕你惹事,才派给你这个任务,远离是非。你可倒好,人到哪,祸给我惹到哪!”
“那他告到哪去了?”
“人家会和你个小小的少校对话吗?直接告到战区司令长官部了!”
“那薛司令怎么批示?”
“薛司令哪有闲工夫管这事,让我酌情处理。”
“那军座打算给学生定个什么罪名?”
罗吉昌气得把头转向一边,用手指着门:“滚!给我滚!”
程志出了军部的大门口,一偏头刚好看见安静在一旁呕吐。她的军装多处破损,尘土和血汗混合在一起几乎遍布全身。娇美的面容也被硝烟熏的焦黑,完全失去了初次相见的风采。程志一看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知道是刚刚走下战场。
他来到安静近前很冷漠的说:“你还真上战场了?打仗好玩吗?”
安静恶狠狠的瞪着他:“不烦劳长官操心!”
“头盔都不戴就上战场,找死啊!算你命大,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安静五脏冒火,七窍生烟:“用不着你管!”安静很恼火,这一提气,再次开始反胃。
程志一撇嘴:“谁爱管你!都这会了,还在吐呢?”
安静只顾着继续呕吐,根本搭不了话。
程志一扬头:“不好好当你的电讯员大小姐,非要上战场,吃饱了撑的!”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安静简直气愤到了极点,呕吐了一会之后,看着程志远去的背影吼到:“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