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文带着程志和邱滨非常顺利的进了城,城门显得十分松懈,甚至无人问津。看到这样的情况,徐立文越发感到不安。
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偏僻小茶楼,徐立文让程志和邱滨前后警戒,自己去和那位神秘人物接头。这次他们接头的时间相对较长,程志正有些不耐烦,徐立文从荼楼里走了出来。
按照预定方案,三人装作不认识,散得比较开,来到指定地点会合。程志显得十分兴奋:“老师,这第一个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接下来该去干掉板垣了!”
徐立文很严肃的说:“不行,情况异常,第二任务取消,立刻撤离。”
程志一听当时就翻了脸:“什么?任务取消!凭什么啊?这有什么异常啊!再说,这是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而且这是黄团长的命令!”
徐立文拿出了长官的威严:“我负责现场指挥,有权力取消任务!”
程志这时便显露出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老师,你这是在下命令吗!如果是,那我就抗命了,你毙了我吧!如果不是,你们先撤,我自己去完成任务!我二话没说接了这个任务,就是奔着板垣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你现在让我放弃,可能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和弟兄们打伏击呢!”
“你……!”
程志认准的事情,决不放弃,哪怕是失败!他的这个最大的特点,几乎无人不知。徐立文更是清楚,可有些事情暂时没办法和他说清楚,气得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邱滨的看法基本和老师一样,但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说服程志,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和程志硬来,于是退让了一步:“老程,你怎么能这样和老师说话呢!咱们可以再研究商量一下嘛!你要去刺杀板垣,想好对策了吗?虽然他们的戒备并不严,但就凭咱们几个,恐怕做不到。即使做到了,怎么撤离?我知道你不怕死,可这不还有徐老师吗!咱们不能因为板垣把徐老师搭进去啊!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如果说程志只听一个人的话,那恐怕只有邱滨了!邱滨这样一说,他的态度便缓和了下来。
他想了想:“我也知道不能硬碰硬,即使打不死他,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要不然咱回去怎么和弟兄们交待啊,难道跟弟兄们说‘我们都没敢和人家照面,一枪没放就跑回来了。’这和九一八有多大驱别啊!我可没这个脸回去见弟兄们!至于徐老师,我当然不会把他搭进去。可以给我观敌料阵嘛,如果有意外也能先撤。不一定就先出城,可以去你租的房子那里先躲着。如果日本人追得紧,你可以带老师去咱们的那个地窖先躲一下。上次我救那个刘富贵,就是在那躲过去的。”
邱滨也不能完全确定情况,又听程志这样说,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他用很平和的口气和徐立文商量:“徐老师,你看要不然这样,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能动手,咱们就动手。如果不行,咱们再撤。按程志的逻辑应该可以行得通,至少应该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徐立文看了看寸步不让的程志,又想了想:“那好吧,我们就先过去看一下情况。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到了那,一切必须听我指挥,不许在那里多嘴,哪怕是一枪不放,该走也得走!回去我向大家解释。”
程志一看老师做了让步,立刻转变了态度:“行行行,没问题。现在说多少话都行,行动起来我就没那么多废话了,这点大滨很清楚!”
徐立文看了一眼邱滨,邱滨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就奔向板垣晋升仪式的现场。
板垣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更加成功,就将晋升仪式的现场安排在室外,任何人都可以来围观,而且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卫并不多。程志一看这种情况,心中暗喜,便顺利的混进了人群。
时间不长,晋升仪式就开始了。程志并没见过板垣,所以只能通过被授衔的人来确定目标,打算在他讲话的时候动手,因此他一直在观察着主席台上的每个大佐级别的日本军官。而徐立文和邱滨却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敏锐的邱滨在人群中发现了不少行迹可疑的人,而且在远处的最佳的射击位置,也发现了狙击手。他慢慢的凑到徐立文旁边轻轻的摇了摇头。徐立文冲他往程志那里使了个眼色,邱滨点了一下头,就慢慢的向程志靠了过去。
就在板垣刚开始讲话的时候,城外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人群一阵骚动。板垣笑了笑:“各位!请少安毋躁!这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请不要惊慌,稍后还会为大家上演更精彩的节目。”
程志听到枪炮声也觉得不对劲,虽然枪声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炮声还能听清。义勇军根本就没有炮,而且是重炮的声音。日军运送物资不可能携带重炮,显然是早有安排。程志决定立刻动手,再迅速撤离。
对于训练有素的日特来说,程志不为枪炮声所扰而一直盯着板垣看,这个小小的异常,在人群中十分明显。于是便悄悄的向程志包围过来,并向已经发现了程志的狙击手点了一头,示意可以随时击毙。就在程志拨出枪的一瞬间,狙击手扣动了扳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同时,邱滨将程志扑倒在地,子弹擦肩而过。程志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想向板垣开枪,为时已晚。几个训练有素的日特,手持早已准备好的钢板,迅速从桌帘下面钻出,护住了板垣。每块钢板有盾牌大小,几块一并,风雨不透。
板垣哈哈大笑:“好戏开场了!”
枪声一响,人群顿时大乱。还未暴露的徐立文掏出手枪,在背后撂倒了两个日特,掩护他们俩往外冲。他们俩凭着较高的战斗技能,立刻就冲了出来,和徐立文一同边打边撤。
但是板垣早已事先有所布置,埋伏在四面八方的日军,在小岛的带领下,蜂拥而出,他们跑到哪里都有日军追堵。
程志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象指挥官一样下达命令:“大滨,我把他们引开,你带着徐老师快撤!没有时间了,不要废话!”
徐立文刚要说什么,就被邱滨一声不响的拽走了。
在程志的掩护下,邱滨带着徐立文成功的摆脱了日军的追捕。而程志却被日军死死咬住,他进城只带了一支驳壳枪,一个弹匣,很快就打光了子弹。
小岛带队一路追击,发现程志在有利的条件下,没有开枪还击,便断定他已经没有了子弹。于是他下令不许开枪,一定要活捉,他象猎手一样淡定的指挥着。
程志被包围在一家酒馆里,与追进来的日军徒手格斗。小岛并没有急着冲进去,而是在注意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和这个二层楼的酒馆。他发现二楼有一扇窗户的位置离院墙很近,如果程志从窗户跳下来,再翻过院墙就很容易逃脱。
小岛眼珠一转,招过来了这个方向堵截的士兵,指着那扇窗户说:“你们全部上去增援,把他逼到那个地方。”
而后命令两名士兵留下,放下长枪徒手隐藏在窗户可视范围的死角,做好捕俘准备。他自己悄悄的紧贴在窗根下,仰头盯着上面的窗户。
程志击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兵,但毕竟对方人数众多,而且渐渐的已经被逼入了所谓的死角。他在格斗中偷眼看了一下窗外,感觉是个逃离的好地方。他又击倒了几个日本兵后,突然凌空跃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程志仅仅是利用格斗的瞬间机会瞄了一眼窗外,不可能仔细的去观察,也更没有料到会中小岛的埋伏。程志的脚几乎还没有着地,小岛一个快速准确的侧踹,将他踹倒在地上。
这一脚很重,在极短的时间内很难爬起来。隐藏在两侧的捕俘手,立刻扑上来将他按住……
小岛十分兴奋的来到了板垣的办公室:“报告将军,城内城外按照您的计划,已经大获全胜!企图行刺您的人也已经被我活捉,并且通过郭进财的现场指认,已确认此人就是程志!终于可以一雪司令部被袭的耻辱!”
板垣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很好。不过好象还是有漏网之鱼。”
“将军请放心,我已派人全力追剿。而且还有程志这个活口,不怕他不招。”
板垣摇了摇头:“我看程志未必会招,他敢两次冒这样的险,可见他并不怕死。这样一个不怕死的人,想让他招,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就杀了他示众,以威慑抗日武装,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不,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杀。如果他能招,那当然很好。但如果他不招,我们可以用他做秀饵,钓上更大的鱼。而且我也想用他来牵制一下秦世兴,我还正打算让秦世兴去一趟广州,办那件事。”
“那么将军所指的大鱼是……?”
“程志是他们的英雄形象,所以他们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必然会想办法营救他。而且据我所知,有人在给抗日武装偷偷的送粮食。这个人的来头一定不小,也有可能是他们地下组织的核心人物。那么要救程志,城外的人恐怕已经指望不上了,就只有请出这条大鱼了。还有这个程海,我还是对他不放心,这次抓到了他的儿子,我看他如何应对。如果我们杀了他的儿子,他很有可能会立刻站到抗日武装那一边,对我们很不利。如果留着他的儿子做人质,他自然会乖乖的听话,这样我们手上又多了一张牌。”
“将军深谋远虑!我听说程夫人已经在家里闹翻了,恐怕这个程海也只能乖乘的听话了。这样我们就能集中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其它抗日分子。”
板垣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正在这时,有卫兵报告,程海求见。
板垣显得很高兴:“说曹操,曹操到。有请!”
程海将礼盒放在桌上后,双手抱拳:“恭喜板垣先生晋升!”
板垣满脸培笑:“同喜同喜,有劳程先生亲自上门道贺,请坐!”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程海便要起身告辞。
板垣很意外:“程先生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恭喜我晋升?没有别的事情吗?”
程海表现得莫明其妙:“那是自然,别无它事!”
板垣用狡猾的目光看了看程海,感到这的确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无奈只好点破:“昨天我下令去抓一些抗日分子,没想到我这些愚蠢的下属,不知情乱抓人。居然把令公子当做抗日分子抓了起来,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程海不以为然的说:“我当是何事!没有误会,绝对没有误会,他就是抗日分子!”
板垣和小岛大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程海此时显得十分生气:“这个畜牲,当初就是因为他非要去参加什么抗日组织,才被我逐出家门!既然他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就没他这个儿子。被你们抓到了,那就让他在大牢里好好的自省一下。年青人不吃点苦头,就没有教训!我程海历来大义无私,从不护短,在奉天城几乎无人不知。他不尊规守矩,一切就都是他咎由自取。请板垣先生不要为难,万不可徇私。此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任凭发落!若他没有悔改之意,我断然不会与他相见。老朽的家丑让二位见笑了,告辞!”
“……”
板垣万万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会在程海这里落空,他很迷茫的自言自语:“他到底是要大义灭亲?还是要誓死守住那些粮食?”……
小岛按照板垣的吩咐,来到了地狱般的刑讯室。
程志被捆绑在刑架上,郭进财正以小人得志的嘴脸在他面前卖弄:“程志啊程志,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我这个人还是很心软的,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你说两句好话求求我,也许我还能在太君面前保你不死!”
程志十分蔑视的说:“就你这条日本人的狗,除了吃屎还能干什么。还有本事给我求情?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郭进财一瞪眼:“什么?你以为我是吹牛呢!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有我,怎么可能抓住你!我可是第一功臣!”
“咳咳……”小岛故意咳两声。
郭进财立刻陪着笑脸跑了过来:“小岛太君您来了,这个程志实在是顽固的很,我已经劝了他这么久了,他就是不合作。”
“好了,我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是是是。”
郭进财临走冲程志一瞪眼,咬牙切齿的说:“我劝你,你不听,好,这回看太君怎么收拾你!哼!”
小岛上下左右好好的打量了程志一番,十分傲慢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功夫和智商也不过如此!”
程志非常不服气:“你是在背后偷袭我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俩面对面,一对一的决斗!”
小岛呵呵一笑:“所以我说你的智商也不过如此,按中国的兵法来说,兵者诡道也。你连这个都没搞懂,也配和我决斗!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决斗的,恐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是今天我心情很好,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如实回答,也许你会有这个机会。”
程志用挑战的语气说:“好啊,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说谎,所以我也不会说谎。我也很想知道你要问什么!”
“好!很好!我就喜欢诚实的人,尤其是在这里!我觉得你的眼神很奇怪,没有恐惧,没有不安,也没有怨恨和愤怒,好象理所应当一样。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程志歪着个头说:“这算什么问题!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
小岛想了想,觉得比较无聊:“那好,我正式的问你一个问题,据我所知,有人给你们的武装偷偷运送粮食,他是什么人?”
程志冷笑了一下:“你还说我的智商低!亏你还是干这一行的,那是我们团的一级绝密,连团长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来问我!真是笑话!”
小岛凭着他的审讯经验和实际情况来看,觉得程志并没有说谎。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那好,我再问一个你肯定知道的问题,是谁和你一起袭击司令部的?”
程志蔑视的看着小岛:“没错,这个问题我的确知道答案,但你很愚蠢,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小岛点了点头:“很好,那你就挨个尝尝我们的刑具吧!”说完便离开了……
日军的皮鞭每抽到程志身一下,程志就会非常亢奋的回应一声:“爽!……很爽!……非常爽!你们没吃饭吗?再使点劲!再来点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