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真师太的竹屋一别已经有些日子了,那个时候她行走都已经无碍了,现在只会健步如飞,那几个大内侍卫没说谎的话,定然是被骗了。
霍连杰冷笑:“几个蠢材而已,无碍。”
侍卫明显不信。那日齐小姐重伤,他家世子爷心如死灰的模样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有心算无心,怕是容易吃亏。这里是西宋都城,陈国那些人不一定都在。”侍卫好心相劝,怕自己主子一时赌气,事后后悔。
“偷袭就偷袭,跟我无关!”
然而……
几名前大内侍卫商量妥当,离去之时,身后多了几条尾巴。
齐悦然的住处在宜兴坊,从皇宫出来,基本都是大路,想偷袭都很难找到适合下手的地方,也着实难为了那几位。最后他们的决定就是,夜闯。在她家中修理她一顿。
能跻身宫廷,武功必然也拿得出手,区区小院,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夜深人静,几人相约翻墙入院,寻到主院的位置,打算找人。
“砰”的一声,一个燃烧着的火球从天而降,恰落在院中几人身旁,跳动的火光映照出几个忽大忽小的影子。几人给吓了一跳,差点就喊叫出声。张口的瞬间想起自己才是刺客,赶忙把嘴捂上。
但这么大动静,齐悦然都没反应,这是睡死了吗?
不只是刺客,隐藏在屋脊的霍连杰也很奇怪。但已经出手,不出面不大好吧。而且那几个人进来,这府中一个发觉的人都没有,可见西宋对她也没有很重视。罢了,他就帮她一次吧。
霍连杰径直跳下去,一言不发拔剑,直接动手。
几人的水平,不能算低,但要看和谁比。霍连杰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出手狠辣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但又不能杀了人给她惹来麻烦,比直接杀了要费些力气。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终于惊动了府中侍卫。十几名侍卫拿着火把赶来的时候,只看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犹在呻吟的几名刺客,而明显该存在的第三方人手早已消失不见。
霍连杰走在夜色中的街道,长剑擦干净悬在腰间。原来不在家,白紧张一场。
不在家会在哪里,一个女子,怎得如此随意,什么地方都可以夜宿吗!简直……
齐悦然被靳云佩留宿宫中。因为她伤势“很重”,又生了气,需要御医调理。实则两人开开心心的说了半夜的悄悄话。齐悦然幼年长居宫中,对靳云佩的处境感同身受,又感谢她姐弟今日对自己的维护,两人都有意亲近,气氛自然融洽。
宫外的世界,是靳云佩向往又无缘接触的,齐悦然妙语连珠给她描绘了一片五光十色的画卷。师徒二人行走天下,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经过她的巧妙加工,全都变成轻松甜蜜回忆中最珍贵的东西。纵然知道这世间并非全部美好,多一些对美好的向往,总能让自己更开心不是吗?
靳云佩听得多说的少,对着齐悦然,她觉得自己的前十几年的生命几乎没什么亮点,更没什么值得说的。直到她话题一转,开始询问朝中诸臣的情况,靳云佩这才能说上一些。或者说,她对这些难缠的对手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
齐悦然对这个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女有着说不出的心疼。甚至觉得,她比自己更可怜。自己的父亲去了,还有一群人旗帜鲜明的跟自己一起报仇,自己只需要报仇,别的不用多想。而她却背负着更多的压力,她的母亲是为了她被逼死的,她不能报仇,还要看着仇人在眼前耀武扬威,因为她还不够强!
这些事她没有说,但齐悦然都知道,两人躺在靳云佩的大床上,烛台上柔和的火焰彻夜未熄,两个人直聊到深夜有些口干舌燥,才在宫女的劝说下睡下。
齐悦然第三日当值,或许是第一日李羡这只“鸡”杀的好,昨日并没有人站出来挑战,今日便是新来的十几名世家子弟来填补空缺。这些人,齐悦然不敢保证都是“自己人”。那日说过的话复述一遍,有不服的可以挑战。
这些人都来自保皇或中立一派,但对于齐悦然这个外人,尤其是还是一个女人,抵触的情绪也实在不小,尤其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连控制一下表情都没有,不服气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能站在这个地方,武力必要过关,这个都不需要齐悦然担忧,兵部等处自然有人考核。这些人都是早就经过考核,在备用一栏里躺了多日等缺,今日终于轮到的。
十几名新晋大内侍卫,站在一起,交换眼神,一人站前一步道:“属下斗胆,请副统领指点。”毕竟算是同一阵营,说出来的话还存了几分客气。
“好说。”齐悦然停下正要迈向步撵的脚步,回头看向出声的那名侍卫。他年纪很轻,一脸倨傲,眼神却透着清澈。齐悦然行走数年,看人也有自己的法门。对方是挑衅还是挑战,一眼就能看的分明。
不过即便是认真的挑战,她也不想纵容。
“孙驰,武威候府长孙。”齐悦然淡淡笑着,“输了的话,请诸位同僚喝酒好了。”
孙驰抬头挺胸:“没问题,若是……”
“你放心,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齐悦然打断他,抬起手臂,“请。”
这个约战的动作也不算很过分,但年轻气盛的侯府少爷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也没用武器,赤手空拳对付一个女人,足以。
宫门外,齐悦然宅子里的管家惶惶的等在外面,他托了侍卫进去请主子出来一趟,因为家中进贼了,还不是普通的贼,更可能不是一波贼。已经惊动了津州衙门,这件事,他一个管家处理不了,还是主子出面吧。
那名受托付来找人的侍卫疾步走来,看到的正巧便是齐悦然正在“欺负”新人。以他的眼里可以看出,明明早可以结束战斗,可是她就是不下狠手。而是以极快的身法左一拳,又一脚的偷袭,肋下,腿弯,上臂……
侍卫从看到两人到走过去的短短时间里,他看到的就有十几处中招。不由联想若是自己能否躲得过这些。那位管家老爷的担忧或许多余,这一位应该不怕贼人夜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