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队伍人多,没有快马轻骑,两日的路程也不过百多里。天未明,霍连杰等人便追了过去。将燕帝驾崩之事告诉诸位议和使,众人朝着京城方向叩拜大哭,又找出素净的衣服换上,算是为燕帝戴孝。但行程还是要继续。
再次上路,王府侍卫们依然精神抖擞,京城那场大战对他们没有留下什么影响。但其他队伍里的人看他们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早知道威远王和世子爷厉害,他们还无知无觉,人家已经回去做了件大事!待有机会,一定要跟他们多打听打听,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队伍中只有两个女人,所以她们一路在一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樱姑娘左右看看,无人在附近,低声道:“昨夜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一起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齐悦然:“昨晚出城之时,你有没有听到有几声鸟叫?”
“鸟叫?”樱姑娘摇头,没注意到。
齐悦然正在用木棍拨弄面前的火堆,好让火烧的更旺一些。“我之前与他们约好,若燕太子派人去北大营传令,就让他们在城门外告诉我。”停顿片刻,又接着道:“还派出了两队人马,可见他要我们死的想法很坚定。”
樱姑娘:“他要杀我们,过河拆桥?”
“对,就是过河拆桥,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都是陈国人。只是他想杀我们是一回事,能不能杀掉又是另一回事。”神色轻松惬意的很,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
樱姑娘突然脸色一变,道:“霍连杰是燕太子的心腹,既然如此,我们还不赶快离开,留在这里干嘛!”
齐悦然笑着摇头:“放心,若果真他们一条心,你根本没有机会出城。我猜霍连杰并不知道燕太子的意思,此时跟着霍连杰,反倒是最安全的。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来燕国之前,对于这几个人我都细细的打听过,从他们做过的事情,分析他们的人品秉性。霍连杰虽然奸诈,但胜在重诺,他既然答应了要放我们,就会说到做到。但燕太子就不一样了,但他了解霍英杰,不好直接动手,就只好避开他行事。”
听她这么说,樱姑娘总算稍稍安心一点,朝着霍连杰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这么放心的跟他合作,就是因为确定这个人不会背信弃义?”
“与虎谋皮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霍连杰似有感觉,循着目光来处看向齐悦然等人的方向。樱姑娘躲避不及,跟他看了一个对眼,忙低头躲开。霍连杰笑了笑,手上拿着干粮走过去,大咧咧坐在她们的篝火旁边。“你们是在议论我吗?说说,我也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
“脸皮厚,自大。”齐悦然头也不抬。
樱姑娘笑了,霍连杰说道:“这都是我的优点,居然被你们发现了,了不起了不起!”齐悦然扭头不想说话。霍连杰看向樱姑娘问道:“我本以为出城之后你就会离开的。”
樱姑娘一挑眉毛:“跟着你有吃有喝的,所以我决定一路跟着你们过去好了,反正是同一条路。”
霍连杰点点头:“没错,你终于聪明了,可喜可贺。”樱姑娘拉下脸:“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你是我的仇人,我永远不会忘记!”
“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说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难道是怕你自己忘记了仇恨,所以要特意提醒自己?”
樱姑娘一时语塞,齐悦然拿木棍在地上敲了敲:“别吵了,聒噪!”站起来转身走了。
霍连杰莫名其妙,喊道:“喂,有你这样给东家甩脸色的吗!”
“你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吧。”齐悦然丢下这一句,走进黑夜。
霍连杰回头问樱姑娘:“她怎么了,不高兴?”
“不知道,你是她的东家,我不是。”
连碰两个钉子,霍连杰有些莫名其妙。齐悦然慢慢远离人群,天际尚未泛白,估摸着时辰,应该快了。也不知道陈国的事情进展到哪一步,她此时在这里,没办法收到那里的消息,怕是要等到了云水城才可以。还有很多天,事情会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吗?
一阵风吹来,耳边乱发飞到脸上,痒痒的不舒服,齐悦然心里有些乱。
霍连杰率众出城后,萧允急忙再指派一队人马出城传令给北大营。亲卫领命出去,吕沉正进来。看到那人,吕沉深褐色的眼珠动了动,走进行礼道:“这是第三队?”
萧允有些气恼,对吕沉他是无话不谈的:“怕是已经逃了!”
吕沉点头道:“定然是留了人手盯着城门,也难怪,我们本就是敌人,在敌人的地盘行事,不多几个心眼怎么行!”
“孤的京城,就让他们这么来去自如,想想都不痛快!”萧允目露凶光。
吕沉宽慰道:“京城这么大,我们又抽不开身,走了就走了吧,至少,于殿下的大事无碍。”
这倒是真的,萧允总算可以舒心了。
萧全纵人行凶,祸乱京城,人证物证都在。即便不治他阴谋夺位的罪,此时差了一步,便再无翻身的可能!献王此举实在得罪了全京城的官员,没有被波及的也心有余悸,所以宁肯被太后记恨,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求情。
至于霍连杰所说的勾结陈人,劫杀朝廷命官,大理寺确实派了人出城查看,但见血迹狼藉,兵器残片,不见尸首。在太后的力压下,暂时未能给出定论。
但不管怎么说,此消彼长,无人能妨碍萧允登基了。只待燕帝丧事结束,最多不过一个月,他慢慢等着便是。
而吕沉,从来都是将他当做未来君主看待,以后便是真正的君王了!
“陈国已经不足为虑,但西宋小国,似乎有点不安分,殿下不妨翻看史料,看看如何处置更加妥当。”
“西宋……”萧允沉吟着,“如今继位的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吗,能搞出什么花样?”
“不是他,是他的姐姐,长公主靳云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