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新平城的城墙上的人看了去。更不知道的是,他们心中真正感谢的人是牺牲了女儿也执意要将她扔出来的大国师赫连鸿曦。
或许在他们眼中,林芝也不过是攻敌的工具而已。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渴望万人敬仰的人。她所希冀的,只是盼自己、家人、朋友平安。
事实上,签这类型的契约是极耗费精力气血的一种行为。对于林芝这类刚释放封印的体质,连续签约多次,都已快到了身体的极限。
若非她自内而外释放出的威压让兽群心甘情愿的臣服,被发现她几乎被掏空的身体和七零八落的骨头,只怕要惨遭反噬。
契约的效果很快起了作用,兽群在首领的命令下再度排列整齐,如迁徙般迅速的向后方撤去,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与漫天飞舞的尘土。
不难想象,这样一只大军自新平而入,延伸到内城,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而阻止了这一切的林芝终于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倒地下去,不省人事。
城墙下的李美丽忙道:“快!我们趁现在去救她,抢在大国师之前。”
“走。”苏炎点头表示赞同,带着其他人一同朝林芝的方向迅速跑去。
他的潜行阵范围极大,足以能容纳几十人同时站进来,是以几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奔跑而不被大国师发现。
以赫连鸿曦的为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林芝这块宝。只是不知他是何时得知林芝秘密的,封印又是如何解开的。
新平的城门再度被打开,大国师与萧凌也各自带人冲了出来。
可以说这是三方势力的争夺战。
只听一声尖锐的鸟鸣,天空中突然疾驰而来一只巨大的怪鸟,怪鸟背上似是长了一大块黑乎乎的瘤子,如闪电般俯冲下来,将昏迷的林芝叼进了嘴里,竟是抢了就跑!
众人皆是一愣。
可那怪鸟翅膀扇动的频率快的让人看不清,带着林芝很快化成天空的一道黑影。
哪里来的鸟?谁的鸟?
眼见人就要没了,萧凌当下便拉了弓,射了喂了萤兽血的箭。
哪怕你飞到天涯海角,这只箭都会一辈子追着你,直到追到为止!
宁之瑶等人也想出力,可怪鸟飞的太高太快,普通攻击根本触及不到,见萧凌出了手,也稍安了心。
看来,这怪鸟是那阴险的大国师安排的,想偷偷将林芝藏起来,自己也不用背负罪名。
这箭即便今日射不到怪鸟身上,日后他们也可以跟踪箭的行踪来寻人。
可这时候,那怪鸟背上的黑色肉瘤竟突然化了开,直立起来,成了一个人的轮廓!
原来那鸟上并不是生了什么怪肉,而是有人潜伏在上面!
那人也抽出一把弓,接连射出三只箭,生生将萧凌的毒箭从半空打了下来!
这时候,萧凌再想拔箭,也是瞄准不了了。
怪鸟伏着背上人,叼着林芝,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人就这么没了!
现在的林芝耗尽精血,浑身是伤,任是掉进谁手里,都是一块待人宰割的鱼肉!
兰嘉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焦心之下,呕出一大口鲜血。
李美丽急忙扶住他,不断施法运气,安抚他不要着急。可她也着急,毫无头绪的着急。
苏炎见大国师与萧凌都退回了城主,才缓缓道:“应是信鹿国的御兽师不假。”
李美丽急道:“若是信鹿国的人,可就糟糕了,我宁愿是大国师将她藏去了,要寻人还容易些,苏炎,你觉着有可能么?”
苏炎沉着脸摇了摇头:“不大可能,那赫连小人做事极是谨慎,没人能料到林芝会耗费精血与各族首领一一签订契约而昏倒,所以不可能事先安排妖兽劫人。”
苏炎没有说出来的是,若他是今日的林芝,他必会借用能力让狼争虎斗,两族杀个血流成河,两败俱伤,那才过瘾!绝不可能耗费自身的精气去签什么劳什子契约。
在这一点上,赫连鸿曦只怕与他存的是同一个心思。他们都设身处地的想到林芝是名女子,善良心软的女子,宁可让自己昏迷,也不忍引发这数万军队残暴的厮杀。
却偏偏让信鹿国的人捡了便宜。
“他们,咳,他们定是感应到了林芝封印的释放。”兰嘉双目发直的望着怪鸟飞走的方向,“上次他们屠新平,也是为了她……不行,我要去寻她!”
兰嘉说着,当下就迈开了脚步,追了过去。
李美丽忙拦住他,急道:“先冷静下来,茫茫大地,你要去哪里找?”
这一句又如刺刀一般扎进兰嘉心里,几欲又要呕出血来。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可我不能就这么站着,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低沉的女声响起,竟是一直未出声的宁之瑶。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她双眸灰暗,叹道:“在信鹿国西北角的阳安谷,是这片大陆的极阳之地。”
“当真?”兰嘉急切道,“宁仙子何以得知?”
宁之瑶继续道:“他们在阳安谷中铸了巨大的炼丹炉。想要获取千年灵芝的仙力,必需在炼丹炉中将彻底她炼化……”
“他们要将林芝活活炼成丹?!”兰嘉双拳紧握。
李美丽也颤声道:“我,我也以为,他们将她捉去,只是逼她替他们卖力。”
苏炎不动身色的将李美丽揽到自己身边,敲了敲她的脑袋:“瞧你蠢的,以林芝的力量,要夺他们已经控制住的妖兽大军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放任她施放能量。”
兰嘉终于稍稍恢复了神色,郑重的朝宁之瑶拜了一拜:“多谢宁仙子指点迷津,我这就去找她。”
“我也去!”李美丽道,说完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苏炎,紧逼了嘴巴。
宁之瑶苦笑道:“你们这是何意?若能救她,难道我这个做师父的不会同去吗?”
苏炎亦当上了好心的翻译人:“宁仙子的意思呢,就是咱们都不必去了,去了也是送死。可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宁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