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马秀英脸色大变,抄了沈万三的家还把他流放云南,这和杀了沈万三有什么区别。
“皇后不要再为此人求情,你若继续劝下去,朕倒真以为你和他有私情了,”朱元璋制止马秀英说下去,警告道:“你现在应该跟他划清界限,以正其身。今后朕不想再听你提到他!”
“妾身遵旨!”马秀英久久伏于地上,直到朱元璋离开她都没有抬起头。
逊影等朱元璋走了才敢进来,看到马秀英跪在地上,慌忙把她扶起来,焦急地喊道:“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马秀英失魂落魄地说道:“皇上怀疑我与沈万三有私情,虽然我解释清楚了,但他仍然要将沈万三流放云南。”
“啊!”逊影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朱元璋为什么要大发雷霆。
马秀英泣不成声,“都怪我,如果当初我不鼓动沈万三做生意,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哪怕做个普通的田舍翁都好过现在的遭遇。我都不敢想象沈万三和陆姐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情景,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却无能为力,帮不了他们……”
“主子,不是您的错,你别难过了。”逊影跟着掉眼泪,“这事真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马秀英摇摇头,“皇上觊觎沈万三的财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明面上是处罚沈万三的过失,其实是利用这个机会把沈万三的家产据为己有……”
“主子!”逊影赶紧让她打住话题,跑去把门关上。坤宁宫的奸细还没揪出来,就算大家都清楚朱元璋处置沈万三的真正原因,这个事实也绝不能说出口,传进朱元璋耳朵又起祸端。
“这件事一定跟郭惠有关。”马秀英非常肯定地说道,以前她在人前还要给郭惠一点面子,叫一声惠妃,如今提到这个名字全是厌恶。谁能清楚她和沈万三的过往?除了郭惠不做他想!一定是郭惠在朱元璋面前挑拨揣唆,才让朱元璋误会加深。这个女人屡次陷害她,连她身边的朋友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对付疯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是扒光它的牙齿,打断它的四肢,把它关进笼子里!
马秀英双眼射出冰冷的寒光,把逊影叫到身边,低语几句。
逊影惊讶地睁大眼,“主子,一定要这样做吗?”
马秀英闭上眼睛,点点头,非常时期她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对付郭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只能比对方更卑鄙。
逊影面有难色,“可是对您……”
马秀英语气决绝,不容置疑,“无妨,这些事信则灵,不幸则不灵,我从来都不相信,你尽管放手去做。”
“好吧。”逊影忧心忡忡地退下。
她刚出了起居室,白菱几个宫女就围上来,担心地问道:“影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朱元璋气急败坏而来,又怒气冲冲拂袖离去,可把坤宁宫的人吓坏了,她们可还从未见过皇上对皇后如此厉害呢。
逊影复杂地看着她们,叹道:“有人在宫外流传有辱皇后娘娘清誉的谣言,皇上十分生气,为此责备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很生气,说这次绝不轻饶制造谣言的人。还说宫里也有人串通外面的人。”
紫鹃不可思议地喊道:“这些人可真坏,皇后娘娘这么好一个人他们都要陷害。”
白菱气愤填膺地说道:“一定要重重治他们的罪!皇后娘娘可知道是谁在陷害她?”
粉荷端铜盆的手一抖,水差点溢出来。
“除了惠妃还有谁,皇后娘娘最近就准备收拾她,你们都别声张,此事皇后娘娘自有安排。”逊影说完就匆匆离去,她还有许多事要部署。
白菱好奇地问道:“你们猜皇后娘娘会如何对付惠妃?”
粉荷瞥了她一眼,没吭气,径直端着水盆进去服侍马秀英。
紫鹃不耐烦地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别给皇后娘娘添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白菱被抢白得面红耳赤,扭头出了殿。
紫鹃摇摇头,这会大家心情都不好,谁还有闲情聊些有的没的,再说涉及嫔妃的事轮到他们这些奴婢非议么。嘀咕几句,也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白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立不安,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这件事要不要通知惠妃?说实话,马秀英对她们非常好,她一点也不愿意背叛马秀英,可是她有把柄被郭惠捏在手中,让她不得不屈服郭惠啊。
没错,白菱才是真正背叛马秀英的人,绿柳不过是帮她隐瞒了这个秘密。
早在马秀英随朱元璋征战陈友谅的时候,白菱就投靠了郭惠。
那次郭惠发现马秀英不在佛堂,就把给马秀英打掩护的四个丫鬟都抓起来审问,还扬言若是她们不肯交代马秀英的去处,就将她们统统杀死。
白菱被吓坏了,马秀英不在府里,郭惠一手遮天,谁能帮她啊?为了自保,在郭惠单独审问她的时候,她哭着表示自己愿意效忠郭惠,但她的确不知马秀英的去向。
郭惠欣喜若狂,想不到马秀英身边的心腹宫女如此轻易就屈服了她,这次不清楚马秀英的动向无所谓,只要有白菱给她做耳目,何愁以后不能掌握马秀英的一举一动。她让白菱写了一份效忠誓词就把白菱放了回去。
为了保密,这件事郭惠连郭霞都没告诉,她还如法炮制威胁粉荷、紫鹃、绿柳三个丫鬟,谁知粉荷、紫鹃宁死不从,被打得皮开肉绽,绿柳看到同伴身上的伤,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郭惠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动作,马秀英就和朱元璋回府了。
看到马秀英一回府就让逊影把自己几人救出来,并且好生安慰她们,白菱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坚持几天,就不会签下那份效忠誓词。可是那份誓词被郭惠捏在手中,她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了。
愧疚和不安日日夜夜折磨着白菱,马秀英是她见过最好的主人,她怎能做出背主的事呢?她一次也没有主动向郭惠禀告马秀英的动静。郭惠仿佛也忘记了这件事,从没让人联系过她。
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日子,久到白菱以为那件事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她放下心,继续安安分分地服侍马秀英。
然而这种平静的假象在众人进宫后很快就被打破。那时御花园还没被改建成御菜园,白菱到御花园采摘鲜花装点坤宁宫,看到郭惠穿着精致的皇妃常服,逶迤拖地,款款而来,她急忙蹲下行礼。
“别忘记你答应本宫的事情。”
一阵香风掠过,轻飘飘捎来几个字,却像巨雷在白菱耳边炸响,令她头昏目眩,差点站不稳身子。她注视着郭惠的背影,紧紧握住花束,连月季的刺扎进肉里都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