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马秀英兴高采烈地回来,袁兴连忙迎上前问道:“姐姐,我们可以离开郭府了吗?”
“舅舅不肯放我们走。”马秀英摇头,看见袁兴沮丧得快哭了,才咧嘴笑道:“不过舅舅答应以后由他直接负责我们的吃穿用度。听清楚,是我们,不是我一个人哦,以后我们不会挨饿了。还有刚才我都没有理大夫人……”她吧啦吧啦讲了一遍张天佑院子发生的事情。
袁兴听得又解气又担心,“你这样对她,她会不会借机责罚你?”
“怕什么,她要罚我刚好给我出府的理由。”马秀英淡淡一笑,“不过我估计舅舅会给她打招呼,所以她不会做得太明显。但是我们还是要防着她私下搞鬼,尽量不要和她直接接触,也不要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傍晚,未等马秀英去厨房端饭菜,两个仆人就拎着饭盒出现了,脸上竟然挂着一丝笑容,“马小姐,这是舅老爷让小人送来的饭菜。”
“哇,这么丰盛?”马秀英揭开盒盖,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一盘亮澄澄的红烧肉,一盘绿油油的炒青菜。
仆人讨好地说道:“今天舅夫人有喜,舅老爷给府里众人都加餐。”
“同喜,同喜。多谢两位大哥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吃热食,以后这种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别累着你们了。”马秀英客客气气地送走仆人。
袁兴一边摆饭菜,一边抱怨,“姐姐,你跟他们客气什么,他们以前可没少为难你。”
马秀英用筷子敲袁兴的头,“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不是舅舅的命令,你以为他们会给我好脸色。我们还要在府里生活,何必得罪他们,再说他们也只是看主子脸色行事,跟他们计较有什么意思。”
“那你还甩大夫人脸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人你越是忍让,她越是得寸进尺。没有撕破脸之前,我还得忍着受着,现在她都要我的命了,我干嘛还要巴巴地凑上去讨好她。府里当家作主的又不是她一人,以后有事我们就去找舅舅,让舅舅做主。舅舅不做主,我们就出府。”以前马秀英不找张天佑出头,是因为知道张天佑肯定会帮大张氏说话。现在得了张天佑的保证,她立刻赖上张天佑,借力打力对付大张氏。若是张天佑连保全她的能力都没有,自然就没有留住她的资格。
“开动!”一声令下,两姐弟狼吞虎咽,很快就把碗盘洗劫一空。他们已记不清上次吃这样的饭菜是什么时候,此刻摸着鼓涨的肚子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直到躺在床上还回味无穷。
幸福的姐弟俩一夜好梦,却不知大张氏的院子已经吵翻了天。
翌日,郭大丫、郭小丫气势汹汹地闯进林瑛园,劈头盖脸地责骂马秀英,“你这个扫把星给舅舅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舅舅向着你说话,把母亲都气哭了?”
“大夫人哭了?真是百年难遇啊!“马秀英夸张地叫道,对袁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张天佑。
“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说!”郭大丫扬起手就想打马秀英。
“如果你不怕被我打回去,你就尽管试试。”马秀英侧身避开,冷冷地注视着郭大丫。
郭大丫后退两步,冲跟在身边的丫鬟吼道:“你们去打她!”
“呦,自己怕挨打,就叫别人上,你这个主子还真体恤下人。”马秀英讽刺地笑笑,活动了一下双手,“你哥都打不过我,你觉得她们行吗?”
噼噼啪啪关节响的声音听得众人毛骨悚然,郭大丫后悔自己只带了丫鬟没带男仆,她外强中干地喊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贱人。”
“是啊,我寄在小贱人篱下。”马秀英早就对郭大丫的辱骂免疫,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一点创意都没有。
“你骂谁是小贱人!”郭大丫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会滚,要不你先示范一下?”
郭大丫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贱人、扫把星、祸害精……”
马秀英懒得听她辱骂,走到一旁清除杂草。
郭大丫气愤不已,冲进地里践踏蔬菜,她打不过马秀英难道还动不了这些烂菜叶子。
马秀英一掌推开她直接把她推了个倒仰。
“马秀英,你做什么?”张天佑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郭大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舅舅,马秀英欺负我。”
“舅舅,你见过有人送上门叫人欺负的吗,你看看我的蔬菜都被她毁了。”马秀英拾了一把烂叶子砸在郭大丫脚下。
“就算大丫无意弄坏了你的蔬菜,你也不该下手那么重。”张天佑沉下脸,呵斥丫鬟,“还不把二小姐扶起来?”
马秀英平静地说道:“我也是无意推了大丫一下,舅舅若是觉得我出手重了,可以把我赶出郭府。”
张天佑气结,“你……”
郭大丫又哭又闹,“舅舅,快让她滚!她竟然敢羞辱母亲,殴打我!”
张天佑深吸一口气,警告马秀英,“你不要在府中惹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我虽然不会赶你出府,收拾你的手段还是有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舅舅这话应该对她们说。”马秀英冲郭大丫等人呶呶嘴,“我好端端地待在院子里,门都不出,怎么惹事?”
张天佑噎了噎,命令丫鬟,“你们几个把二小姐带回去换衣服。以后没事不要让小姐们到这边来。”
“舅舅英明!我保证除了吃饭和您的传唤,绝不出这院子一步。”马秀英毫不介意送张天佑一顶高帽子,这个人是她在郭府的靠山,暂时还不能得罪。
“你肯安分守己就好。”张天佑不予多说,带着人走了。他却不知道马秀英早有打算,刻意给人造成一种足不出户的假象,其实是准备跑到姚府和姚天僖、沈万三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等人都离开后,马秀英冲着墙那边学狗叫。这是沈万三出的主意,说什么狗洞就该有狗叫。
很快姚天僖和沈万三穿墙洞出现,齐齐问道:“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林瑛园的吵闹声不小,一直关注郭府动静的两人都听见了。
“还不是郭大丫没完没了来找茬……”马秀英意兴阑珊地解释着自己不能出府的原因。计划不如变化快,每次她刚决定一个新打算,就被郭府的人破坏掉。
姚天僖安慰道:“没关系,你不能出府还有我们。”
沈万三也兴奋地说道:“我给我爹讲你了传授的经验,他赞不绝口,一直追问是哪位高人所言,为了不出卖你,我说是我自己想的。”
“无耻!”众人一致鄙视。
沈万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我爹夸我是沈家的天才,以后振兴家业就靠我了。不过他虽然同意了民间集资的主意,但是还不同意我海上走私,认为风险太大。”
“海上走私?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姚天僖当即变了脸色。
沈万三懊恼得直拍脑袋,“啊,我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谁叫你得意忘形。”马秀英白了沈万三一眼,对姚天僖解释,“是我出的主意,我叫小三通番海外贸易,用中原的丝绸瓷器换购番邦的香料珠宝。”
“你们简直乱来,竟敢跟朝廷争利,被朝廷发现就糟糕了,我不同意!”姚天僖温文尔雅的俊脸顿时变得十分严厉,这让习惯了他和蔼态度的马秀英和袁兴非常不适应。
“富贵险中求嘛。”沈万三不以为然地嘀咕了一句。
“姚大哥,你听我说。这世上的经济体制从来都是不均衡的,走私永远都存在,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我们为什么不趁乱世发笔横财。而且我们走私并没有损害普通老百姓的利益,至于朝廷,哼,那是元人的,与我汉人何干?现在到处都是起义军作乱,朝廷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太多精力监管沿海防线,导致许多私家船户常夹带商品船和小快船走私,可是他们都以个人为单位,遇上海盗抢劫连命都会丢掉。我让小三大规模的组织船队走私,一则可以最大化的控制走私利益,二则可以团结在一起抗衡海盗作乱。这样算下来,小三即能获利还能挽救许多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还有一句话马秀英不能说出来,她知道历史上的沈万三绝不会轻易把命葬送在海里,反而通过通番海外贸易成为了大富贵。
姚天僖被马秀英的谬论绕昏了头,他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只是听明白沈万三这样做风险小、获利大、能救人,他那颗刚直不阿的心就动摇了。
马秀英继续忽悠,“当今朝廷昏庸无道,各级官员贪污剥削愈来愈严重,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我们把通番换来的物品低价卖给百姓,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或许走私还能变成一件好事,姚大哥认为呢?”
姚天僖彻底没了立场,犹豫道:“那让小三试试,不过小三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万三笑眯眯地冲马秀英翘起大拇指,“那当然,我还要做大财主呢。”
“欧耶!”拉拢土豪做生意的目的达到,马秀英振臂一呼,“以后我们四个人就叫中原合伙人!祝愿大家早日财聚中原,富达九州!”
“呵呵。”众人一阵傻笑,他们四个居然成了中原合伙人,马秀英的口气真大,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特别是看到马秀英的眼睛亮晶晶,比那金子的光芒还耀眼,众人都忍俊不禁,真是个小财迷啊。
没人知道马秀英心中的得意,千年难遇的好事竟被她撞上,跟着沈万三保准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