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浑身无力。
凌楚的眼皮异常沉重,心中悲愤无比。
不过是拒绝了剧务组头头的潜规则,那个无耻的男人竟在她吊威亚的时候做了手脚,真是可恶!
那几个演尸体的哥们身上味道太重,演的很逼真,连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
地上冰凉一片,耳边阴风阵阵。
欲哭无泪,凌楚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在地上“躺尸”了多久后,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车轮驶过来的声音。
有人“吁”的一声勒紧了马缰,然后小跑着上前看了一眼。
凌楚一身是血,衣衫褴褛,蓬头盖面,脸被乱发遮住也看不清是男是女。
就在那人抬脚离开的时候,凌楚瘦弱的身子忽然直直的挺了一下。
“哎呀!”
随着脚步声跑开,她只听到那人扯着大嗓门道:“六爷,前面有尸体诈尸了!”
半晌,车内被唤作六爷的人才缓缓的撩起车帘一角,只露出一只骨指分明的手来,还有那半截白色的锦袍。
虽身为资深群演,但本着敬业的精神,这部《鸳鸯恨》的剧本已经被凌楚背的滚瓜烂熟。
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六爷”,难不成是谁走了后门,临时加戏?
就在凌楚疑惑不已的时候,又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六爷那如珠玉一般清澈却带着一丝喑哑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埋了吧。”
埋……埋了?
抬了抬眼皮,透过粘糊糊的湿发,凌楚意外看清了那只修长手指上的青绿色扳指,还有车轮子上的梅花标记。
不等她有所反应,身子瞬间离开了地面,随即“砰”的一下子,她又被丢回了乱葬岗!
紧接着,车轮“咕噜咕噜”的离开了。
浑身被摔的生疼,凌楚胸腔里的怒火开始叫嚣着。
尼玛,加戏便加戏,摔她算什么?
这到底是哪个神仙剧组,这么牛逼?
过了一会,又有人提着灯笼来了。
半坡下面,一阵烧纸的味道随着夜风传来。
明明灭灭的火光,像是鬼火一样,在凌楚眼前飘来飘去。
“呜呜……十一啊,我偷偷给你烧点纸钱,你下去省着点花,没事就不要回来了,有事就去找庵主。”
听着这哭哭啼啼的动静,凌楚咬牙用力爬起来,抬起了头。
看清楚那小群演是一副尼姑打扮,她甚是艰难的张了张嘴:“能不能先……先告诉我,今儿排的是第几场戏?”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小尼姑听到头顶的声音,伴随着摇曳的火苗,看清楚了那一堆尸体里探出来一个七窍流血的人头。
凌楚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一张一合,散发着吃人的寒光。
小尼姑“啊!”的尖叫一声,也成功将凌楚从坡上给“震”了下来。
“十……十一,你是……是忘喝孟婆汤,又……又回来了?”
“呜呜……我知道你死的惨,可……可这都是庵主的意思……”
蹲下身子,凌楚拽着小尼姑的手,吸了吸鼻子:“小姐姐,咱先不演了行吗?”
她的手上虽沾着黏糊糊的血,可却有人的体温。
在确认了凌楚是人非鬼后,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这名叫做明慧的小尼姑,以最生动的语言,最催人泪下的演技为凌楚讲述了一个让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的新剧本。
恍恍惚惚的挨着明慧的胳膊站在云水庵门口,凌楚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从戏里一个高贵冷艳的女杀手穿越成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听起来有着百年历史的尼姑庵,竟然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其他师姐们害怕庵主,半推半就的屈服了,结果只剩下一个年纪尚小的明慧和一个誓死不从的十一。
污秽的泥潭里,最是忌讳盛开出一朵与众不同的白莲花来。
今个白天,十一竟因惹怒权贵,被一掌给打死了!
而这个庵里与她最要好的小姐妹明慧,在祭奠她的时候,又将她拉入了这个火坑里!
两眼一翻,她倒在了明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