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园从来没有看见黎烨这样杀气腾腾的样子,他嗓子发不出来声音,也不方便问。黎烨只是对电话里面说:“好,我们明天见个面。”就挂了电话,皱着眉头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黎烨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肖园捅了捅他,才回过神来,说:“我来给你点餐。”说罢又亲了肖园的头发一下,“昨天晚上累到了吧?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整天又是在床上度过的,肖园终于完成了在床上吃饭睡觉玩lol看电影上网的成就,当然除了去厕所非得起床以外。
这天晚上黎烨只是拥着肖园睡觉,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肖园觉得很满意,只是隔天早上,黎烨就说要出门。肖园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就吵着说要跟着一起去。黎烨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他们到了一家咖啡厅,黎烨先是打电话,然后就坐着等人。在肖园吃了十五块水果,喝了三杯咖啡之后,黎烨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来的人肖园不认识,穿一身黑衣,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作为一名职业选手,肖园看人第一眼就喜欢去看人的手,那个人的手指略长,关节特别明显,手指还有点带弯,像电视里面见过那些弹钢琴的艺术家的手一样。
黑衣人坐下之后,黎烨叫了一声“三舅”,然后转头介绍给肖园说:“这是我三舅卫长明。”又给卫长明介绍说,“这个是我说过的肖园。”
卫长明的笑容很温暖,他坐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笑。肖园觉得他和黎烨长得挺像,都说外甥像舅舅,果然还是有道理的。肖园想等黎烨到了三十五六的样子,也一定会是这样子。如果他那时候变得爱笑就更好了。
卫长明一坐下就和肖园握了手,他的手很有力气,把肖园都给钳疼了。他们握手之后,卫长明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一点皱褶都没有,他轻轻地把信推到黎烨面前,说:“二姐给你的。”
黎烨拿着信一看,上面有两个字母“h.b”,信封没有上胶,只是就这么盖着。打开之后,信封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卡。
“这是什么意思?”黎烨碰都懒得碰那张卡,直接又把信封给盖上,“h.b?”
卫长明笑道:“是happybirthday。”
“是吗?”黎烨垂下眼睑,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这可能是全世界妈妈写给儿子最短的信,h.b,这都要缩写。”
卫长明握住黎烨的手,说:“她很关心你。”
黎烨抬头看着卫长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不带波澜:“那她为什么不自己送来?”
卫长明歪了一下脖子,笑着说:“你知道的,她很忙。”
黎烨哼了一声,说:“如果就是为这点事情,你不用自己亲自跑一趟的。”
卫长明用咖啡匙把咖啡搅拌得当啷作响,说:“还是我来一趟比较好,除了给你这个……而且那件事情谁说也不合适。”
黎烨说:“这就是你不愿意在电话里面告诉我的原因?”
卫长明轻轻一笑,也没有怪黎烨的无礼,确实黎烨作为一名晚辈,对长辈这样说话是不应该的。他还是说:“我现在不是来告诉你了吗?”
“是谁?”
“大哥家的‘那个’。”
黎烨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而后两人又开始说一些肖园听不懂的话。
肖园一脸懵逼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好安静地当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他们聊了一会儿,卫长明说了句“你们以后小心点”之后,就说还有事情,先走了。
黎烨说了句“三舅,真是麻烦你了。”这话听起来不是客套话,是黎烨真心诚意的道谢。他送三舅出门之后,折返回来,看见一脸懵逼的肖园还坐在那里舔冰淇淋,对他说:“别吃了,我们先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上,肖园止不住好奇心,问黎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不会想知道的。”黎烨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起来,让肖园都觉得昨天今天发生的是不是又是一场梦。
“我想知道啊!”肖园愤愤地说,“你老是这样喜怒无常,我才讨厌。你不是说我们要成为恋人,还说我们要坦诚相待,结果你还事事都瞒着我。”
黎烨把车停到了路边,从驾驶座上面下来,坐到了后座上,拉住肖园的手,严肃地对他说:“你现在想知道什么就问,就这个时间,我有问必答。”
肖园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问道:“happybirthday是怎么回事?你最近过生日吗?”
在车里,光线不是很充足,黎烨的表情显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他的声音是清晰的:“生日?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其实关于生日这个问题,肖园只要去问一问摆渡大婶,或者是去看看俱乐部的成员资料就可以知道的。然而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黎烨关心不够,他摩挲着黎烨的手指,说:“你因为你妈妈忘记你的生日而生气吗?”
“怎么会……”黎烨往后靠了一下,他背对着光源,脸都埋在阴影里。
“对不起,黎烨。”肖园一把抓住黎烨的手,“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不过我回去之后会去网络上面查的。”
“干嘛突然道歉?”肖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黎烨一头雾水,果然呆逼的心思好难猜,“本人就在这里,你要问生日还用得着去网络上面查?”
“其实,我,我觉得我好自私……”肖园低头喃喃道,“仔细想想,我还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一直都是你……你惦记着我的生日,还给我送礼物,买蛋糕。可是我却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
“不容易呀,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吗?”黎烨捧起肖园的脸,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肖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头。
“不要离开我……”
肖园在黎烨家里过了几天快乐的同居生活,时间过得飞快,感觉好像才开始一样,就已经结束。一月二日,元旦节第二天,他们一起回到了上海的基地。
休假已经结束,又要开始备战lspl的春季赛。
第二天,隔壁的aj家的队员也全员到齐,除了已经退役的上单馒头。庄小仙一看见明珠,就过去拦住他问什么时候请客吃饭啊,你们都获得了世界亚军了,是不应该好好请一顿。
明珠笑笑说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庄小仙哼了一声,说:“去年的事情去年就应该请啦,你们来我们家吃这么多顿,也应该回礼一次吧!况且上次可乐鸡翅的事情你还没有给肖园请吃道歉饭呢。我记着的。”
明珠正要说什么推辞,庄小仙又马上抢白说:“我知道你们的教练组也还没到,正好我们的也没到,你可不要用要训练来推辞了。今天你再说什么,都得请了。”
这时候何暖羊过来说:“那是当然的,早就想向小圆道歉了,今天晚上就去吧。”
bg全队和aj全队坐在一起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因为是明珠请客,所以bg的男孩们一点都没有客气。他们吃火锅,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煮得锅里满满当当的。
火锅煮得热气腾腾,啤酒一开,话匣子也跟着开了。都是年轻人,一放松了玩起来就放的开,过去再有什么恩恩怨怨,把酒杯子一推,也就不算个事儿。况且两队的关系也不能说是僵,甚至还可以说挺好。
庄小仙还不忘记祝贺aj获得世界亚军,只是这个话让明珠的脸上有点不好看。他说:“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获得冠军的。”
黎烨不喝酒,就点的豆奶,他抿了一口,说:“明珠你现在状态还这么好,今年可以再冲击一波召唤师奖杯的。”
明珠微笑着说:“其实我觉得你们挺可惜的,我还希望在今年的春季赛上面和过过招呢。”
黎烨自信地说:“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你在夏季赛等着我们吧。”
才吉看出来明珠和黎烨话里有点点针锋相对的意思,赶紧圆场说:“aj你们都得了两年的世界亚军了,再怎么第三年也可以了的。”
纳吉也跟着说:“尼桑说得没错啊,猫男才十四岁,就得了世界亚军,我都羡慕得很。想起来我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做啥子,就更不得行了哟。”
说着一群年轻人就和老头似地开始回忆起来十四岁那年的时光了。
肖园的十四岁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学校,念初中。
纳吉和才吉也说,十四岁的时候,父母都还健在,在学校读书,那时候真好啊,无忧无虑的,也没什么生活压力。
说着眼看气氛就要悲伤起来,庄小仙连忙打圆场说道:“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没念书了,整天和一些狐朋狗友的去k歌啊,去撩妹啊,就是那段时间,我交了三个女朋友。”
看见庄小仙又在吹嘘自己的情史,一群人又用“处男的凝视”看着他。这种眼光让庄小仙还颇为得意的。就说:“aj的也说说看。”
幽灵不好意思地说他十四岁的时候也没干什么大事,就整天和发小一起鬼混。
何暖羊说和你们一样啊,上初中。
猫男得意地说,我十四岁的时候是世界亚军。众人就起哄说已经知道了。
轮到明珠,明珠看了一眼黎烨说:“小龙人还没说呢。”
黎烨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桌子人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特别是肖园,他发现自己最近特别想知道更多关于黎烨的事情,等了半天,黎烨才开口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啊,大概是在拼命摆脱某个变态恋童癖的纠缠当中度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