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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兄妹的另一半消失了?六(1 / 1)

■游戏内■

……从游戏开始已经快要两个小时了。

空等人发动第四次攻击也无功而返,一行人再度回到γ地点。

然而这次——

「……终于沦落到防卫战了啊,真是的。」

空如此喃喃说道,他第一件上衣已经没了,正以锐利的目光警戒着周围。

至此他能够只被打中一枪,是因为那令人惊异的判断力吗?

还是说单纯是『男人的裸体谁要看啊』这个念头让他办到了呢?

白已经失去制服的外套、连身裙,只剩下一件白衬衫和及膝长袜、鞋子而已。

吉普莉尔原本就是配件较少的衣服,如今失去了几个扣子,若是再中弹的话,就会被逼至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绝境。

——这个状况正可说是「坐困愁城」一词的体现。

对于伊纲有时混在来袭的NPC(女孩子)中发动攻击,毕竟让他捏把冷汗。

「……我们的攻击逐渐不管用了……这样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白小姐,下一个战术是——」

「……吉普莉尔……别吵……!」

吉普莉尔也同样显得焦虑,但是白也没有余裕地抓着头。

公园地面已经被算式所填满,白看着那些算式咬着指甲。

——不行,不管怎么计算都找不到最后必要之物。

计算很完美,但是这样是无法完成的——

看到白的脸上浮现浓厚的焦躁之色,吉普莉尔流下一道冷汗,对空轻声说道:

「……主人……果然太乱来了吧,就算是白小姐也……」

「不,办得到。」

然而空丝毫不敢大意地环视周围后,强而有力、没有一丝怀疑地,否定了吉普莉尔的话。

「游戏时我做不到的事,白做得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今后也是如此。」

——因为这句话。

白脑中想到让算式完成的方法。

但是那样——实在太……

白不安地低声问道:

「……哥相信……白吗?」

「啊啊?你认为哥哥怀疑过你吗?」

避开飞扑过来的NPC(女孩子),在错身的同时,空一边迎击,一边回答道。

——没错,回想起来……

因为那场黑白棋——与克拉米进行的那场比赛。

白想起还有话没对空说。

「……那么哥……这次……轮到哥——罗。」

「啊,什么?」

白嘴角微微扬起。

在写满地面的算式上,白猛然一挥手,将最后的变数——写上去。

——是『哥』。

随后——一瞬间阳光映照着人影。

伊纲对围绕公园的墙壁进行跳弹,她的子弹朝着空袭来。

「糟糕……!吉普莉尔掩护我——!」

回避已不可能,拼着被命中的觉悟,空立刻要求吉普莉尔射击让自己恢复。

然而逼近的子弹在击中空之前——

「什么——」

白往即将射穿空的弹道上——纵身一跳。

————…………

背对着阳光,跳跃移动于大楼之间,在空中射出一发子弹。

那是勉强的攻击,不过却感到明确的手感,伊纲无法看到结果,踩碎了大楼楼顶的地板着地,接着竖耳倾听。

「没有弹跳声——中了,得斯?」

这句话暗示要求伊野的回答。

也就是要求确认白的心跳声,而伊野马上就有回应。

《白的心跳平稳——完全处于放松状态,等于无法操作,你命中了哦,伊纲。》

————…………

然后,只见白两眼无神,将枪口指着空。

不管是空或吉普莉尔,就连透过画面观看的观众,每个人想的都是同样的事。

——超越伊纲之上……最糟的敌人诞生了。

一瞬间空想要拉开与白的距离——但是空停住踏步,阻止自己的身体。

他对着白喷出闪光的枪口,伸出了手腕,用护腕挡住了子弹。

「吉普莉尔!上面!」

这样的时机,伊纲不可能放过,她一定会再度发动攻击——!

对于这个预测,空可以确信断言,空向空中投掷炸弹,吉普莉尔开枪射击。

只见闪光炸裂,吉普莉尔一边翻滚,一边朝着瞬间看到的人影连续射击。

但是空没有余裕确认那边的情况。

白的枪口再度闪光,不过空这次是对着枪口伸出左脚。

爱心飞散,左脚的鞋子粉碎——和子弹一同消灭。

(子弹发射的话——绝对无法回避!不能让她射击!!)

——然而只见白将身体横移半步,枪口朝着地面。

「糟糕——!!」

空瞬间明白了那个动作的意义,短叫一声。

她之所以横移——是为了从空妨碍不到的位置进行攻击。

对着地面发射的子弹会弹跳三次,还是八次,或者更多——跳弹确实而准确地增加次数,封锁住空能够采取反击的任何时机,并且会以无法闪避的攻击贯穿空吧。这再清楚不过的确信,令空的血液为之冻结。

他一边屈身闪躲,一边将仅剩的右脚鞋子脱在地上,用脚一踢。

只见发射的子弹命中空的鞋子,顿时爱心飞散,鞋子和子弹一同消灭。

——防止了,可是……

空已经失去平衡,鞋子也没了,接下来射出的第二发,他没有防御的方法。

「吉普莉尔!」

吉普莉尔听到空的声音立刻反应,一步踏过十公尺的距离,将空抱起。

接着第二步,一口气往五十公尺远处踏出,并且跳跃。

然而,白所射出的『跳弹弹幕』,连吉普莉尔的侵入与脱离都计算在内了吧。

吉普莉尔手臂的金属配件被削去部分。

——先前伊纲所体验的,根据恶魔般的计算所发出的攻击,就连【十六种族】中拥有最上位战斗能力的吉普莉尔,都不寒而栗。

虽然总算落地,将空放下,但是白已经缓缓转身,准备进行下一次的攻击。

「……结束了吧。」

换成自己经验过白的射击——那才是被说是作弊也无法反驳的技术。

吉普莉尔颤抖着喃喃说道,没有白的算式,这个游戏已经没有胜算。

「……主人,白小姐庇护主人的行动,我实在无法理解——」

「是啊——因为我理解了,所以你不必在意。」

空强而有力地说道,注视着写满公园的算式。

「变数『哥』……哥,也就是我。」

空的脸上流下冷汗,浮现僵硬的笑容。

「包含白变成敌人这件事,由『我』这个变数来完成这个方程式——这个引导我们迎向『约定的胜利』,有如魔法般的算式……是这样吧?白?」

对于这个事实,空干笑了几声,此时白再度将枪口对准这里。

……掌握空间,藉由跳弹的方式,从任何方向袭击而来的白的魔弹,正以空为目标。

要逃过攻击的方法只有一个。

预测白全部的攻击——连这个也考虑进去的白的攻击,要更加完全地预测,并超越她之上——也就是要在面对那恐怖的才能的情况下,于最佳解答的判读上取得胜利。

开玩笑——可以肯定地说那『不可能』。

以白为对手,用和白相同的方法胜过她,那就和苹果往上掉一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吉普莉尔,请你去对付伊纲。」

听到空这句话,吉普莉尔咽下一口唾液——在这个不容许丝毫错误的状况下,空却决定将吉普莉尔这个最大的战力调离。

「……这样好吗?」

「白一个人我们就应付不过来了,如果现在又受到伊纲夹击,那我们就无计可施了。如果说有人能和那家伙的性能正面对决,那就只有你了——请你尽可能争取时间。」

当然那也伴随着连吉普莉尔也成为伊纲的『爱的奴隶』——成为敌人的风险。

那样一来,这次就真的全部结束了。

不过——

「要我争取时间是没问题——」

吉普莉尔露出微笑。

「不过打倒她应该也没关系吧……不是吗?」

「……我们世界的知识你学得真快呢,当然如果你能打倒她,那是再好不过,不过我要吐个槽,那可是死旗哦?」

「什么……那我就普通地打倒她就好了。」

话一说完,吉普莉尔随即往地下一踢。

只踢一脚就上升到大楼十楼的壁面,第二脚就攀升至上空一百公尺处。

间不容发地,一道锐利的射击,从吉普莉尔的背后袭来——但是被她躲了过去。

「如我预料的攻击——感谢你让我不用花费功夫去找你。」

捕捉到弹道方向的敌人身影——伊纲,吉普莉尔嗤笑道。

她翩然降落在十五楼高的大楼屋顶上,面对举起枪丝毫不敢大意的伊纲。

只见吉普莉尔礼仪端正地捏起裙摆行一个礼,对伊纲说道:

「你好,小狗。」

「……」

「欸,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以前我向东部联合挑战然后输掉,那时候的决战对手——该不会就是你吧?」

将伊纲的无言视为肯定,吉普莉尔眯起双眼。

「原来如此,输给区区兽人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现在我明白了。」

吉普莉尔说着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野兽绞尽智慧得到的结论,就是『将对手引诱至只有自己能肆意作弊的空间』吗——因为主人说那也是一种战术,所以我没有吭声,不过在这里就可以说了吧。」

然后高亢清澈的声音——透露出致死的杀意。

「要求笨狗『知耻』和『自尊心』,是多余的奢望吧。」

伊纲流下一道冷汗,微微退后一步。

——位阶序列第六位·天翼种。

如果是在『十条盟约』以前,与之对峙就等同毁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虽然人类种的空与白让自己大吃一惊,但本来最该警戒的对手就在眼前。

兽人种血液中所残留的本能发出哀嚎。

仿佛在说抛下武器,哭泣叫唤,向她求饶吧。

眼前之人就是——『死亡』。

但是伊纲以理性压抑那样的本能,握枪的手更加用力。

「好了,虽然主人要我争取时间,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吧。」

吉普莉尔甜甜一笑,但却是以看着垃圾的眼神,露出微笑。

「耍尽卑鄙手段,尽情地丢人现眼吧。」

两人一踢地面,踩碎水泥地,一跃而起。

神速拔出——『茫酥酥枪』。

【十六种族】拥有最强身体能力的两种族,会是爱上(解决掉)对方还是被迫爱上对方(被解决掉)呢?

——赌上LOVEorLOVED,两人的身影交错——!!

■■■

——空在暗巷中奔跑,子弹掠过他的额头侧面,往巷子里飞去。

他无法为自己成功躲过子弹而掉以轻心。

射击的人是白,即使躲过一次,也会在多重弹跳后,再一次展开攻击。

快想啊!以多重弹跳射击追赶的对象,这时不会预料到的行动是什么!?

没有时间,不能失误,但却要在一秒内得到答案!

「唔喔喔喔就是这个!!」

空大叫着刻意往子弹飞来的方向,也就是朝着追踪者向后一跳。

随后,弹跳而来的子弹,从空的眼前掠过。

「——可恶,连这都预料到了吗!」

之所以能够勉强躲过,那大概是因为……空的判断速度和跳跃距离,稍微超出白的预想吧。不过——下次来的就是经过修正的攻击了。

果然,以妹妹为对手,在这种预测比拼上,自己没有胜算。

「欸~!你要我怎么做啊,白!」

空有如悲鸣般大叫后继续奔跑。

到目前为止,空之所以能勉强撑过白的攻击,单纯是身体能力的差距。

白没有体力,所以不能跑,只要奔跑疲劳,射击就会失去准度。

在距离和体能上的优势,使得空还有些许思考的时间。

(无法虚张声势,吓唬她也无意义,如机械般以数学预测对手的反应,封堵对手的行动……如果有人设计出这种敌人(中央处理器)的游戏,一定会被玩家嫌是不可能破的游戏,厂商也会被骂翻吧!)

奔跑在综合大楼林立的巷道内,空冲进前方看到的大楼。

那是怎样的大楼,那必须问设计游戏的东部联合才知道,不过——

(曲线设计格外多的大厅——曲线多的话,跳弹也就困——)

但是,直觉发出警告,空奔过原地,踢倒近处的桌子。

啪一声——子弹打中桌子。

挡住了白的攻击,然而对于这个事实,比起安心,空先感觉到的是恐惧。

「——!?」

空身子一沉,向前方翻滚似地跳跃。

随后,子弹击中弧形的天花板照明,在背后着弹。

「对曲线物的弹跳角度也能轻轻松松地算出来吗!?不管怎么说那也太夸张了吧,白!」

我的妹妹啊,你在开玩笑吧——空真想如此大叫。

「可恶,不行,这不是地形差异能够解决的问题……!」

——奔跑吧。快速地跑,但是步伐要细密、要不规则地!

要超出她所预测的模式,更要超出她预测模式不中时所预测的模式!

奔到屋顶上吧!只要到达屋顶,能够让跳弹弹跳的场所就多少有限——

(——就连这个可能性也在她预测之内吧,在无法操纵的状态下,竟还能持续最适当的行动——)

绝望感在空的心中盘旋,忽然——他产生一个疑问。

(等一下,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到目前为止,绝不奔跑。

只要空快要逃离射程范围,她就会以阻断退路的方式缩短距离。

不消耗体力,不疲劳,持续精密的射击,但是——

(……如果她真的打算击中我,只要奔跑一下,就有射中的时机……)

命令白别跑动的——应该是自己才是。

那是因为与伊纲对战,需要保持射击的精确性。

然而单纯只是要解决自己的话,就算多少会有些喘,那又有什么问题?

这如果是吉普莉尔倒也罢了,那么——

「……如果这个判断错误那就惨了……不过……」

只能放心一搏了,空心中做好觉悟。

踢破门,上到屋顶。

「呼、呼……好了,白?哥哥差不多到极限了,对一个阿宅,这种对待会不会太过分了……呼……」

追在空的后面,白也出现在屋顶上,她的双眼——依然无神。

只见她摇摇晃晃走着,缓缓将枪口对准空。

(地上十楼,附近没有高楼——)

「啊~白……如果我判断错误的话——」

正要说出「抱歉」两个字时,他又打消念头。

不能判断错误,不会错的,这就是正确的答案。

和克拉米的赌局时,自己将那样的重担交给白。

事到如今,身为哥哥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失误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脚往水泥地一蹬,空发足狂奔。

只见白的手指扣下扳机。

空挥动剩下的上衣的长袖。

白瞄准的毫无疑问是额头——空将上衣袖子放在弹道上。

命中,最后的上衣化成爱心和子弹一起消失。

「……哥……我喜欢你?」

白紧紧抱住空,而空也对她说:

「——是啊,哥哥也最喜欢你了。」

《伊纲,就是现在。》

——仿佛回应耳边响起的细语般。

伊纲从对面大楼破窗跳了出来。

她的视线与枪口捕捉到的是,正从楼顶坠落的空与白。

那重现了最初的袭击时,伊纲遭遇的状况。

空抱着无法操纵状态的白,从十楼楼顶坠落。

无法改变姿势,也无处可逃。

(——真是让我费了好大的工夫啊,得斯。)

但是对于朝他们逼近的伊纲,空的视线却没有看过去。

「……哈哈,真是天真啊。」

空打从心底愉快地笑着,他的手上是——炸弹。

「——!?」

面对随手抛出的炸弹,伊纲反射性地开枪射击——瞬间,她后悔了。

(不对——我失误了,得斯!)

立即发生的闪光,烧灼伊纲的视网膜。

接着袭来的轰然巨响,让她的鼓膜麻痹,封锁了她的听觉。

在明灭不定的视野中,能够勉强躲过划破硝烟飞来的子弹,伊纲不得不怀着恐惧承认——那不过是偶然。

(被预测到了……不,不对,得斯。)

为何攻击会被预测到,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更重要的问题是——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精确的射击,得斯!)

抱着无法操控的白,甚至没有瞄准,就做出在空中的精密射击。

就算空是非同一般的游戏玩家,人类种也不可能办到那种事——

然而伊纲的思考被强制打断。

即使五感因爆炸而尚未稳定,她仍确实地察觉到了。

在坠落的空怀中——

本该是无法操纵状态的——白。

她的枪口正冷静、机械式地,而且正确无比地——对准了伊纲。

很明显地,她意识清楚的双眼,正笔直地注视着这里——

「就是为了这一刻——所以你才不跑动,保存着体力对吧?白。」

「……哥……我喜欢你。」

和方才相同的台词——但是白却露出得意的笑容,像背诵般念出。

■观战楼层■

「怎么可能——!?」

看到那幅光景,伊野终于发出悲鸣。

伊野一直将空等人的对话传达给伊纲。

发动袭击的时机,以及袭击的指示,应该都很完美才对。

不管是空逃走时的心跳声,还是白追赶时的心跳声,他当然都一直『听着』。

被茫酥酥枪击中的无法操纵状态,依照规则会持续『十五秒』。

可是白被空击中还没经过『两秒』。

空的射击的确击中白,而且也听到枪声了,那么……为何!?

——这个瞬间,伊野与伊纲,两人同时想到同样的可能性。

■游戏内■

(打中衣服,伪装中弹,得斯?)

被空抱着坠落的白。

如果中弹是伪装,衣服应该会有某个部位消失才对——但是没有任何实质变化……

不过忽地,看到落下时飘起的衣服,伊纲瞬间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伊纲眼中看到白从腰部至腿部的曲线。

然后她想起空最初胡闹的行动——

(该不会——他真的……)

在这紧要关头,关乎人类种命运的大舞台。

(——真的只瞄准『内裤』射击,得斯!?)

这等愚蠢的结论——可是那样也还不能完全解释这个状况。

如果空刚才的射击是伪装,白现在应该仍是伊纲的同伴(爱的奴隶)才对。

然而白『意识清楚地用枪指着自己』,这个事实所能导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仿佛在嘲笑伊纲的思考般,空对她说道:

「终于发现了吗?白打从一开始就——从未变成你的同伴啊。」

庇护空的那次射击——是连空也完全被骗的精湛演技。

俯视白随风飘飞的白衬衫,只有一样不同。

宛如在玩大家来找碴一般,只少了一颗钮扣。

那时白只以一颗钮扣为代价,防止了伊纲的攻击。

那是只有能以公厘为单位预测弹道的白才做得到——出神入化的演技。

■观战楼层■

(怎么会——怎么可能!)

伊野无法接受那个事实,在内心发出呐喊。

(空是真的慌了!而白的心跳也不像有什么企图,完全没有紧张感!)

白的心跳从被伊纲击中的那刻起——即使现在也一样。

身心都处于放松状态,心跳声极为平和稳定。

不过,如果是那样,这所代表的意思是——

(她连哥哥都骗了吗!?)

没有紧张,没有动摇,没有兴奋——甚至没有丝毫不安地,欺骗了哥哥。

没有经过任何商量,完全即兴的方式,竟能配合得如此完美……

■游戏内■

——不过对于现场的伊纲来说,就连那种事也无关紧要。

不管对方使用了怎样的诈术,这个状况所代表的意思只有一个。

(我中计了——得斯。)

那也就表示,自己又掉入对方所精心安排的计谋。

因回避最初的射击,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再加上——狙击手又是那个『白』。

再怎样也不可能会射偏。用来当盾牌的衣服也几乎都不剩了。

(不过——就只是那样而已,得斯。)

伊纲冲破跳出的那扇大楼窗户——里面。

有个在黑暗的屋内举枪瞄准的人影,枪口发出了闪光。

那是败给伊纲——『成为敌人的吉普莉尔』。

射出的子弹锐利地划破长空,朝着空与白袭去。

(你们似乎安排了豪华的陷阱——不过这样就结束了,得斯。)

伊纲比两人领先一步。

只是如此而已,这样就结束了——

伊纲确信自己胜利了。

——就在这时候,一股令人无从抵抗,暴力一般的战栗感,流窜过伊纲全身。

白扣下扳机,枪口闪光迸射。

发觉她瞄准的——并不是自己的同时。

伊纲感觉全身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兽人种货真价实的——『第六感』。

她发觉不管是白的枪口或视线,打从一开始就是对准自己的后方。

是对准吉普莉尔。

——但是就算发觉,谁又能想到呢?

对准着吉普莉尔发射的子弹——

以弹跳后的子弹狙击伊纲——谁能想到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呢。

经过无数重的洞察与计谋。

预想谋略的里侧的里侧,这种事——不,就连想像都不可能。

子弹在伊纲的背后碰撞——弹跳,从伊纲的死角袭击而来。

那是不管反应还是察觉皆不可能的致命一击。

骗过哥哥,骗过己方,骗过伊野,骗过伊纲,甚至吉普莉尔会输都计算在内。

神一般的——不,靠着恶魔般的计算所发动的攻击,不可能躲得过。

没错,那是不可能躲得过的攻击。

——通常的话。

「——有趣,得斯!!」

伊纲的气焰高涨,露出牙齿笑了出来。

同时全身的血流失控窜流,毛细血管破裂,眼球与体毛都因血液而染成鲜红,神经发热,细胞沸腾,肌肉喷火,物理法则也为之恸哭。

——『血坏』。

甚至突破物理极限的那副鲜红身影——

伊纲被血濡湿的手——无声消失了。

空与白,身为人类种的两人甚至无法察觉。

伊纲的手以无人能知的速度挥落——抓住了空间。

快过声音的手,使凝聚的大气产生摩擦,瞬间接住落下的身体。

然后接着以『脚踢』跳起。

伊纲以蛮横的暴力技巧,压制了惯性与重力,必杀的子弹从伊纲的正下方——

以毫厘之差……通过。

——那是怎样的蛮横理论呢?

那种技巧的理论,无人能理解与接受。

不过对于熟悉游戏的人,会用一个词来说明那个现象。

看见伊纲变换姿势,感觉着她的枪口和染成深红的兽眼,笔直地对准自己的额头,空忍不住——露出苦笑。

「——竟然用两段跳跃,开什么玩笑啊,外挂辛苦了。」

这就是吉普莉尔所说的『血坏』——

达到物理极限的兽人种之中,更超越那道界限之人。

击发的声音只有一个。

但是刹那间发射的两颗子弹,朝着落下的两人疾速而去。

弹道上没有任何阻碍——两颗魔弹几乎同时击中两人的额头。

一动也不动的空与白,毫无抵抗能力地往下坠落,有如坏掉的玩具般被丢弃在地上。

接着伊纲以宛如四足兽的姿势着地,柏油路面上出现巨大的龟裂。

「呼呜呜呜呜呜……呼呜呜呜呜呜——!」

呼吸粗重,完全展现出斗争心,有如暴力化身的野兽形貌。

那沾满鲜血的威容,接触到空气逐渐变成黑色——

■观战楼层■

「……——」

寂静无声。

透过画面观战的观众鸦雀无声。

克拉米也无语,就连应该是看着相同光景的菲,都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十六种族】位阶序列第十四位的兽人种。

到了这个地步,克拉米终于理解,虽然为时已晚——

为什么东部联合会答应这个游戏?

为什么会答应几乎所有的作弊都会受到限制的『公开战』。

确实,那是因为空设下无数的陷阱,不过应该也有其他的方法才是。

即使如此,东部联合仍答应了这个游戏,那个单纯明快的理由就是这个。

无论怎样的计算与策略——都只会被『压倒性的性能差距』,这个荒诞又不合理的理由所推翻。

只比人类种高两个序列——却未免过于压倒性的『怪物』。

看到那个模样,就连克拉米也咽下唾液感到绝望。

——不可能赢得了。

菲的沉默,吉普莉尔的败北,说明了这一切。

要在封住魔法的场地进行比赛,能够在这种条件下,打倒这种怪物的人……

恐怕——在【十六种族】中是找不到的吧。

伊纲本身——兽人种这个存在,在那个空间中就是最恶劣的外挂。

(这就是……东部联合游戏的本质吗……?)

未免太过难以看出的『不可能游戏』。

这就是东部联合的游戏的真实面貌——

一瞬的惊愕恢复平静,伊野的头脑冷却了下来。

他不敢大意地确认空与白的心跳声。

——空与白,两人的心跳平稳,子弹确实命中头部,想伪装也不可能。

但是同时,他发现隔壁伊纲的心跳剧烈无比。

仿佛会在楼层内响起巨大的声响,好似快要飞出体外的心跳声。

《打倒他们了,伊纲,已经够了,让血平静下来!》

伊野冷汗直流地呼唤伊纲。

■游戏内■

「——呼!——呼!……呼呜呜呜呜……」

伊纲并没有听见伊野的声音。

不过不用他报告,伊纲也确信已经确实打倒两人了。

那并不是看到无力倒卧在地的两人,而是『直觉』断言「打倒他们了」。

伊纲所采取的行动,超越了兽人种的极限,甚至强行扭曲物理法则。

为了使那种事成为可能而运转的心脏,这时缓缓放慢了速度。

仿佛事到如今才想起物理法则般,剧烈的痛楚侵袭全身。

——身体非常沉重,即使拼命调整气息,呼吸也没有恢复。

肌肉撕裂,血管爆开,神经融化——

如同字面意思『损坏』的伊纲,就连站着对她来说都已是重度劳动。

不过没关系,因为有那样做的价值,而且也必须那么做。

这样就——

「……赢了,得斯……」

一边痛苦地说着,伊纲用双脚站了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倒在地上不动的空与白身上,张开口想说些什么。

————————啪。

实在太过简单。

太过唐突——

子弹……打在伊纲的手上。

「……咦?」

……别说是伊纲——

就连观战的众人……伊野、克拉米,甚至菲也是。

大家愣愣地惊噫一声,注视着伊纲视线的前方——

刚才伊纲遭受射击的方向。

在那里的是……

攀附在一具NPC(女孩子)的背上,闭上双眼,伸出手臂、手和枪——

「……空、空,这、这样就可以了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在那里的是史蒂芙。

没错,伊纲靠着『第六感』,确实躲过无法察觉的攻击。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不足。

正如空所说,一切事物的发展在取得情报之前是无法得知的。

要使那种作弊成为可能,是属于魔法或异能的领域。

白拼命在公园地面计算的——不是为了打倒伊纲的战术。

而是在周遭徘徊的NPC(女孩子)们的——『徘徊演算法』,这种事伊纲根本无从得知。

也就是——那只是在计算受『能量(爱情力量)』吸引而徘徊的NPC(女孩子),在一边给予影响的同时,一边又要如何诱导的一个计算式而已。

从最初的攻防到最后被逼入绝境,他们采取的所有战术,只不过是白在比赛之前,假设无数状况下所拟订,经过计算的战术。

自从比赛开始之后,白的计算自始致终——

都只是为了制造出这个瞬间的算式。

「……就算拥有『第六感』,你也想不到吧?」

通知游戏结束的『败北』两字,显示在伊纲的视野之中。

一切都结束后,空与白站起来说道:

「白让吉普莉尔的子弹弹跳混淆视觉,白自己真正的子弹所瞄准的,并不是你——」

「……是下方……」

「攀附在NPC(女孩子)身上,闭上眼睛,任其运送的——史蒂芙。」

听到这句话,伊纲惊讶地睁大双眼。

在视线范围外弹跳,并袭击自己的子弹。

白令其弹跳并袭击伊纲的是——吉普莉尔的子弹。

之所以要在视线范围外弹跳,并不是为了制造无法闪避的攻击——

而是为了不让伊纲察觉,袭击来的子弹是谁的……?

比赛前,空对史蒂芙下了『特别的咒语』。

那也就是——

「听从白写在地面的命令,但是失去那段记忆——像这样用盟约束缚她。」

空苦笑着说道。

「让在能量用尽的状态下,攀在NPC(女孩子)的背上,只有交代『补充爱情力量十秒后射击』的『移动炮台』能够狙击伊纲……那样的算式,白会因此苦战也是当然吧。」

诱导史蒂芙,让她伪装倒戈投向伊纲。

之后空再伪装要射击白。

推测伊纲会趁那时候袭击,并得到吉普莉尔的援护。

利用援护射击发动的攻击被躲开,遭到伊纲击中,直到这里都『计算在内』的战术。

「因为被NPC(女孩子)背负,所以不会有脚步声;因为没有记忆,所以不会有杀气;因为在『无法操纵』的状态下,甚至也没有意识。但是依照盟约,只有行动会被实行,存在感也在游戏开始后就消失的史蒂芙——趁伊纲力量用尽,疏忽大意的一瞬间进行射击……」

言外之意就像在强调「能猜得到就猜猜看啊」,空笑着说道:

「——这个即便是『第六感』也无法得知吧?」

然而,伊野瞪着萤幕,内心不禁大吼。

(不可能!那种事已经不是『计算』!那是——!)

但是仿佛在嘲笑他的内心一般,空扬起了嘴角。

「『那已经是预知未来不是吗』——你是这么想吧?老爷爷。」

(什么——!?)

空得意地笑着,而白也同样发出苦笑。

「你一~~直监控我们的心跳声,并且向伊纲报告对吧?」

——早就被发现了?不对!

不是那么单纯,没错,这样一切就能够说明了。

『……原来如此,我被利用了啊……』

伊野想通了,也就是如空所说——

「没错——所谓的游戏,最终能够采取的行动只有两个。」

也就是,战术性行动或对应性行动。

所有的游戏说穿了就只是主导权的争夺。

「我们一直握有主导权,只是如此而已。你们以为自己是主动,却只是行为被我们所操控——那样的结果是『必然』,而不是『预知未来』。」

「话说回来,白。」

「……嗯。」

「结果你代入的变数『哥』是什么?既然你从最初到最后都有意识,那这样的结果你也早就预见了吧?」

「…………说谎……不会被识破的方法……」

在心跳声受到监视的状况,即使能伪装中弹,却无法伪装心理变化。

因此——白必须全力克服,却又要保持在放松状态才行。

能够确信的是,自己认真战斗也赢不过的人。

能够相信的是,可以看穿自己意图的人。

「……那种人……」

能够实现那种事的『变数』。

打从懂事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为止——

那么方便的『魔法数字』,白只知道一个。

「……除了『哥』以外……想不到别的人……」

空做不到的事,白总是能做到。

那么——反之亦然。

就这样,空苦笑着说道:

「没错,我们没有义务奉陪『战斗』。」

「人类有人类的做法,空手与狮子搏斗的事,就交给狮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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