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身上暴涌出一股淡红色,带着点点血芒的灵力,这灵力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祭在他背后,光彩熠熠如血色残阳。而那口漆黑的阔口大刀上,也是抹上了一重隐隐的红色光芒,配合着刀身颜色,更是显出一派萧杀之气。
“哼,刚好修炼了无名诀,就拿你开刀练手了!”任峰看着脸上一片和气的亓艾阳,心里暗暗的想道。
此刻他额头皮肤下,一根根弯曲如蚯蚓的血管暴起,从青色到暗红色,最后便如老树盘根一样,服帖在他的眼角周围,状如树根,又似火焰,总之整个人看起来是万分的诡异。
“咦?”擂台下,一个老头暗暗的吃了一惊,这老头便是鬼宗宗主,现在程阳门下的弟子,宗半鬼。
虽然身为黑暗武道宗师级的人物,宗半鬼对这些擂台上比武的小虾米一般的角色很不放在心上,可是逢着精彩的场子他也是要看上一看的,比如今日这场比武。当他感觉到擂台上隐隐扩散开来的那股萧杀之气后,心头便是吃了一惊,皱眉捻须,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好,不愧是前辈,厉害!”亓艾阳也是感受到了从任峰身上扩散出来的杀意,当下心中一凛,浑身血脉中的血液顿时就沸腾起来,当下灵力从灵宫之内暴涌出来,再将身上火裘鼠袍子一拍,隐隐的就有一股华芒显现出来。
虽然明知对方实力要高出自己一截,那亓艾阳却也没什么惧怕的,大不了就是输掉这场比武,他的盛名却借着这武道大会已经传遍天下了。开阳宗也因此露脸,他亓艾阳失去的却是远远比不上得到的。况且有这火裘鼠袍子护身,再有寒玉钩和一手幻雷诀,他心头竟也隐隐生出能与任峰一争长短的霸王之气来。
除了淡红色的灵力气息,任峰身上还隐隐有一股黑色烟气弥散出来,就如同是森森鬼气,让人心头极为不舒服。他双目死死盯住亓艾阳,右手执刀,左手捏个手决,手指贴着刀锋缓缓自下而上划过,红线密布的眼角,杀机隐隐可见。
也不知任峰口中默默念动了什么,就见凭空一股旋风卷起,将他身上黑袍吹的猎猎作响,而后那旋风分了数股,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空气漩涡,将绵绵细雨也是卷进漩涡,如同是被黑暗星空吞噬掉一样,只见进,不见出。这十几个空气漩涡在任峰周围按一定的规则排列开来,布成一个古怪的阵法。
再看那亓艾阳,他手里的寒玉钩可谓是风头尽出,在那日用寒玉钩和幻雷诀击败大名鼎鼎的左五木之后,他又连续战胜数场,此时可谓是万众瞩目,众望所归。也正因如此,亓艾阳只觉得自己意气风发,手里的寒玉钩在灵力催动下,晶莹剔透,就连乌云和细雨遮掩下的淡淡的阳光也是被他引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亓艾阳最是喜欢,一手幻雷诀在这阴雨天气里,更是可以被发挥出超常的水准。他暗暗的捏诀,手里寒玉钩也已经飘飞起来,一招泥牛探海,向任峰冲了上去,钩子直指任峰锁骨,而幻雷诀也是随时准备使出,打算给任峰来一个措手不及。
“哼,任峰实力强悍,定力深厚,又是五星炼药师、武圣境的强者,跟他对决,只能速战速决。”亓艾阳心里盘算着,“速胜或者速败,才能保我最大的周全。”他心里这样想,人便已经如一道清风一样冲了上去,身上的衣服在雨水当中居然是连连变换数种颜色,火裘鼠的袍子着实是神奇诡异。
所有的人都摒住气息,包括程阳在内,大家都做好了准备,想要观看一场空前绝后的精彩战斗,然而事实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亓艾阳那疾如迅雷一般的身形在距离任峰不到三尺的地方,忽然凝滞住了,手里的寒玉钩上,光芒倏的寂灭,背后的那一手幻雷诀已经生成,滋滋的雷光电团如鸡蛋一般大小,本是随时准备丢出的。
如果从正面看,大家就会发现亓艾阳目光呆滞,而其对面的任峰眼睛通体乌黑,一点白眼珠都看不到。乌黑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来自地狱的无边黑暗,让人看了一眼便心生恐慌,那种恐慌绝对不是寻常的情绪,就像是黏在纸上的浆糊一样,想要将之剥离,自身必定受损。
此刻的亓艾阳双目呆滞,嘴巴微张,嘴角居然是隐隐有口水流下,他喉咙里呃呃的叫了几声,没人知道他叫的是什么,但见一道暗红色刀影一闪,噗的一声,亓艾阳身首已在异处。
咕噜噜……
一颗眼睛圆睁,眼睛深处还有无边黑暗和恐慌的头颅滚到擂台边缘,亓艾阳就这么死掉了,而他的尸体还站着,一股血箭飙射出一丈多高,又被雨水冲刷下来,霎那间整个擂台成了一片血海。
霎那间,所有的人都是呆若木鸡,没有任何人料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的,堂堂的开阳宗少宗主,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火裘鼠皮的衣服,你穿是可惜了,这寒玉钩你用了更是可惜。”就在众目睽睽下,那任峰便开始收割自己的战利品,转瞬间,寒玉钩、火裘鼠袍子、储物袋,一样样物件都到了任峰手里,看的台下众人是吃惊加震惊,震惊之后便是各种妒忌,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敌不过他们对任峰的惧意。
程阳也是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万没想到,以亓艾阳的身手,在任峰手里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过到。
“这任峰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气息如此的熟悉?”程阳远远的看着任峰,忽然间觉得他身上所弥散出来的灵力之外的气息似曾相识。
“少主!”一个老者身形暴起,冲到台上抢过亓艾阳的尸体,另有一人上前抢过他的头颅。那老者把尸体交给门下弟子,而后瞪着任峰道:“这位兄台,你太过狠辣了一点吧?上擂比武,点到为止,你何苦下此杀手?”
“狠辣?哼,今日我若不杀他,死在这里的怕就是我了吧?”任峰冷冷道,“上擂比武不假,可谁说这就规定要点到为止了?莫要忘记,我们可都是签下生死状的人。”
“你!”那老者在开阳宗显然是地位不低,平日备受尊崇,此刻却被任峰如此轻慢,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敢造次,毕竟任峰说的没错,愿赌服输而已。
无奈之下,老者带着众开阳宗弟子,领了亓艾阳的尸身,当即就离开了指天峰,也不去管任峰要回亓艾阳的东西,只是丢下一句:“我们走着瞧。”
等开阳宗众人离开之后,所有的人才都回过神来,一个个惊讶道:“我的乖乖,就这么死了?”
“昏啊,昨天还跟他一起吃酒来着,这家伙男不男女不女,可待人倒是豪爽。”
“任峰好厉害……”
绵绵细雨中,任峰的身影在众人眼里如同一尊杀神,每一次的转身扫视,都让人们感到胆颤心惊。
程阳站在远处,看到任峰在下台前,目光扫过自己,而他的手指也是不经意间在自己脖颈间划了一道,用以示威。
当夜回到自己的住处,程阳几乎是一晚未眠,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对上任峰,只是将今天所见,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演练着,将亓艾阳换作自己,在脑海中与任峰不知打了多少架。
“无论如何,若是战,死也不能输。”程阳暗暗的发狠道。
轰隆!
彼苍山河图内雷声轰鸣,程阳头顶一团灵力云朵在不停的盘旋着,而他周身也是蓝芒闪烁,将风雪逼退数丈。
深呼吸一口,程阳结束了这一轮的修炼,看看时间,马上就是清晨了。心神一动,离开了山河图,披上一件衣服下了榻。
吱呀,那扇有些沉重的木窗被推开,扑面而来的便是清新凛冽的晨风。
“今日就是我与任峰比武的日子了,明日武道大会便会结束,也不知过了今日,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程阳喃喃道。
梆梆梆!
外头传来敲门声,程阳手一抓,将门打开,却是梓潼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羹进来。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故意结束了武道会经历对她来说似乎不算什么,今日程阳与任峰对擂也不算什么,她在乎的只有程阳,吃饱没有,穿暖没有。
轻轻将鸡蛋羹放在桌上,梓潼走到程阳身边,柔声道:“程大哥,吃饭吧。”
“哦。”程阳怎么会饿,事实上他已经达到了连续三五日不吃东西都不会饿的地步,这是修炼到一定的程度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
虽然不饿,他还是微笑着走到桌旁坐定,拿起调羹开始吃蛋羹,而梓潼就安静的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良久,梓潼忽然抓住了程阳的胳膊,手心里传来微微的颤抖。
“不要紧。”程阳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安好的。”
“嗯。”梓潼用力的点头,她相信程阳说的每一句话,也相信他的能力。但是此刻这话语显得那么苍白,这份信任显得也有些虚无,因为她心里还是满满当当的担忧,尤其是在那日亓艾阳惨死在任峰手里之后。
李壮等人站在门外,他们都不敢进屋去打搅那两个人,只是各在心中想着心事,都不知今天过了,自己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压抑,一路伴随着这几个人,倒是程阳在吃完蛋羹之后,心头沉淀下来,脚步沉稳异常,心情也是格外的晴朗,一如外面已经跃出山峡的太阳--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来到比武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不过八个擂台分布比较均匀,因为凡是能坚持到今天的,大抵都是好手,比武都是值得一看的。倒是任峰所在的擂台,人数反而不多,这是因为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今天的比武是压倒性的,任峰绝对是占尽优势,程阳毫无胜算。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所以前来观看的,除了任峰的一群手下跟几个巴结他的人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人了。
“哼,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李壮怒道,“凭什么……”
“嘿,世道就是这样的。”宗半鬼冷笑一声,一双眼睛闪烁着绿森森的阴冷光芒,不住的往人群中打量着。
梓潼道:“有人无人都无所谓,我们一定要保护程大哥安全。”她心里早已下定决心,到时候如有意外,就算是拼死她也要上去救下程阳。
“不要这么说。”程阳爽朗一笑,“你们以为我就输定了么?没人看更好,免得那些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分我的心。”
对面,任峰缓步走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下,在距离任峰等人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任峰道,“你把东西交出来,今天我可保你不死。”
“什么东西?”程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身上的都是我自己的,没有别人的。”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不给任峰留任何余地。
“呵呵。”任峰冷笑一声,“那就是你找死了,本来我倒是可以留你不死,现在么……免了。”说完便带着手下往擂台的另一侧走去,脚下如有风轮一般,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却是有一步十丈的感觉,眨眼就跟程阳拉开了距离。
“哼,蚍蜉也敢撼大树,简直是笑话。”
“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任峰身后的几个随从中隐隐传来这样的嘲讽声,而在稀稀拉拉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围观者当中,也是有不少人纷纷向程阳投来嘲讽的目光。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在程阳手里吃了亏的,他们今日来,专程是看笑话,有的甚至抱着看程阳去死的歹毒用心。
这些程阳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他不把这些身外事放在心上罢了,对他来说,这些人就是跳梁小丑,根本无关紧要,他要关注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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