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车。”马建军的手掌在梁平杰的背上一推,梁平杰就只能顺着推的方向朝前走去,目的地是皮卡车,一辆长成皮卡。
梁平杰身高有1米75,可走在马建军的身边,感觉自己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仅矮了一个头,身材也小了一大圈,哦,身材相对小可能是梁平杰过于消瘦的缘故。
马建军走得昂首阔步,身板挺直,不愧是当过兵的人,举止上就透出一股浓浓的军人风格。
若是经历过酷烈的战争洗礼,而历经生死成为一员悍将,这副武将之躯配上宛若利剑般的无形悍然威势,谁敢戳其锋芒!做个小老板,屈才啊,浪费了这样一副好身板,梁平杰如是想。
两人上了皮卡车,马建军发动车子,轻踩油门,车子缓缓移动。
“你脸色不好,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忙得都没顾得上你。”马建军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上马路,同时询问梁平杰道。
梁平杰正在看着车里悬挂的送子观音像出神,眉弯眼笑的观世音双手捧着个娃娃儿在普渡世人。世人信神灵,诚则可能得救,瞎撞的,不诚也没啥损失,哦NO,不诚神灵会怪罪,但这‘怪罪’也不过是像神灵一样虚无缥渺,除非是人代表神去做这个所谓的‘怪罪’,但所谓的‘神’愿意被所谓的‘人’全权代表吗?若人代表得了神,那这个‘神’也不过是这个‘人’自己的神,并不是别人的‘神’。而那种我就是神的人,再多加几个字做修饰,就是超级神晶病,鉴定完毕。
要不要烧烧香拜个自己的佛求个自己的神,改变改变自己的气运,这人生真心是过不下去了,可有可无神论者梁平杰不确定的想,说不定哪天饿滴神的一泡尿就正中自己的头顶,那时可就大发了!
可是,但是,神这种超自然动物到底有没有?梁平杰不能确定,而能确定的是,神晶病倒是一抓一大把。
听到老板问自己,梁平杰收回飘忽不定的思绪,回道:“我身体很好,没问题,只是心里有点烦,今晚喝上两杯什么烦恼都随风去了。”
马建军笑道:“行啊,小鬼,作风挺硬朗嘛。”
又是小鬼,我看起来有这么嫩吗,梁平杰心里有些小抗议。
“和马总一比,我只有抬头仰望的份了。”梁平杰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马建军只是笑了声“小鬼”,没再说话,专心开着车,挂档轰油门,车速快了起来。
我不是小鬼,梁平杰在心里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马建军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累不累?干这行可不轻松。”
“谢马总关心,没事,我没有那么娇气,不辛苦不来钱。”梁平杰诚恳地说道。
再有个把月就过年了,若不趁这段时间找点钱,梁平杰这年真心不好过。
马建军可不知道梁平杰那水深火热的生活状况,知道了又怎样,谁又管得了谁?
听了这话,马建军点点头,说道:“我和你表姐夫是老熟人,他介绍你到我这里来,也算是解了我用人之急,你人不错,踏实肯干,”接着加重了语气,“虽然我这里庙小,但跟着我混,还是能保证不愁吃穿的。”
老板啊,您老人家可不能乱发好人卡,这好人卡哥是真心拒收哦。
“谢谢马总收留我,不然过段时间我都有可能流浪街头了。”梁平杰是真的挺感激马建军的,若再不及时有进项,房租都凑不出来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梁平杰心里默然,人若倒霉时,连老天爷都要想方设法落井下石,不给活路啊。
“你这小鬼,听着这意思好像你在逃难似的。”马建军在谆谆教导某人,“要对生活怀有希望嘛,有手有脚的,难道饿得死你?”
梁平杰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去法克的小鬼,不过表面上还得装出虚心受教的样子,“马总说的是,我这不是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嘛。其实我这人不挑水土的,随便扔哪都能生根发芽。”
“应该这样嘛,要的就是这个坚韧的劲头,年青人就该有这样的态度。”马建军这回倒是大加赞赏。
看着搁在车窗上的手,手上夹着的烟屁股,在呼呼的风O…O流中烟屁股并没有熄灭,而是在顽强的泛着红光。可那又怎样,也不过是手上的一个烟屁股,只有被扔掉的份。梁平杰松开了手指头,把顽强的烟屁股扔在了寒风乱流中。
水土不好,又怎能长高大?又怎能开美花?又怎能结出好果实?梁平杰把手放到腿上,握了握拳头,在寒风中吹久了手指有些木,同时心里也木木的想着,我要的是收获果实的幸福感、成就感。
“能得马总的点赞不容易,我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个劲头了。”苟延残喘的劲头,这半句留在了梁平杰的心里头。
马建军轻踩刹车,车速慢了下来。前方到了个十字路口,正好绿灯,车子向左拐去。
马建军斜了梁平杰一眼,皱眉道:“听这语气怎么死气沉沉的,现实可是懦弱者的坟墓。”
“我是弱者,不是懦弱者。现实最酷爱吞噬弱者的一切,不是吗?”梁平杰立即反驳道,语气听不出激动或愤怒,也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样子。
梁平杰看着车窗外,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满地都是老天爷无耻的口水,在灯光下闪烁着无数充满欲O…O望的贪婪光芒,那黑洞洞的天空不是他的咽喉是什么?
马建军再斜了梁平杰一眼,瞧那眼神,意思是这孩子病得不轻啊,“弱者,不想着怎样去变强者,却在背后仇视强者的成功,痛恨现实的无情,这不是懦弱者的行为是什么?”顿了顿,接着平静的说道,“成功,谁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就算是中了500万,那首先也要付出买的劳动和成本,不可能坐在家里空想,天上就会掉下个500万吧,你说是不是?”
强者弱者什么的,梁平杰也没怎么入耳,这不过是从嘴里喷出的灰灰而已,那个500万倒是引起了他的遐想。
是啊,如果能马上有500万,那该多好啊。数钱数到腿抽筋,那是必须滴,睡…呃,不睡,睡不着了,尽想着数钱。有了500万,还怕生活的艰辛?怕个球,伸出两个中指,加上两个脚中指,再加上一根大大的擎天柱鄙视它,彻彻底底的鄙视它。还怕现实的残酷?怕个鸟,甩一甩那一头无比飘逸的头发,加上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再加上一个极其伟岸的背影篾视它,完完全全的篾视它。
梁平杰想得哈拉滋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先购一套大宅,再配一部好车,接着就是美人儿赖在怀中撒娇……靠,美人?明天美人要撒泼掀台了。梁平杰从幻想回到了现实,梦中的海市蜃楼崩塌片片碎去,郁闷扯着痛。
差点忘了跟老板请个假,明天得请个假,正好老板在身边。
梁平杰从车窗外收回目光,对马建军说道:“马总……”
话还没说,车停了下来。
马建军拍拍梁平杰的肩膀,道:“小鬼,到地方啦。”
说完马建军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次梁平杰对这声小鬼没有反应,他茫然打开车门也下了车,到了?什么地方?
耳边又响起马建军的声音:“或许现实有时真的无法抗争,那就向神灵祈祷祈祷吧,祈求神灵给个希望。”
梁平杰听着马建军说的话,满脑子的问号,什么意思?什么神不神的?可当他看清身处的环境时,就马上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神啊,这个地方真的有神。
高高的尖顶,尖顶上竖着一个大十字架,直刺天穹,欲把黑暗撕裂开,迎接能把黑暗驱散的光明。
一座耶叔的教堂矗立在梁平杰的面前,一阵唱诗的歌声从教堂那边远远传过来。
梁平杰霎时三观凌乱了,怎么就到了耶叔他老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了?看了一眼身边的马建军,老板,要拜也应该拜财神吧,来这里…我不懂了。难道是主啊,我是资本家,我有罪,我向你忏悔。将来我还会是更大的资本家,我罪大恶极啊……
不管你怎样的苦口婆心、怎样的涕泪横流、怎样的……怎样的穷凶极恶,我都不会、不屑入你的光明神教的,梁平杰蛋定地如是想。
但如果是给钱收买呢?入不入呢?梁平杰有点不确定,如果是给很多很多钱收买的话,哥就勉为其难敷衍一下吧。
马建军搭着梁平杰的肩膀,边走边轻声说道:“现实的问题,你给不了自己答案,爱因斯坦给不了你答案,马克思给不了你答案,那基本接近无解了。”
一指那尖顶,又道:“找找它吧,虽然也于事无补,也就求个心安。”接着直视梁平杰的眼睛,面皮扯了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需要来来这里,就求个心静神安吧。”最后又丢下一句,“个人建O…O议啊。”
靠,你个老人范子,拐都拐来了,还在这矫情,什么人嘛,还有,不要老拍人家的肩膀,受不鸟啊,梁平杰心里范着嘀咕。
梁平杰怔怔地望着那尖顶,和在尖顶上那代表神灵的魔力符号十字架,心里默念,心静神安吗?不会愈发精神错乱吧?
从下车开始,梁平杰就有些迷迷糊糊的,过马路,进大门,来到台阶下,一直由马建军带着走。
梁平杰看着教堂那洞开的门口,响亮浑厚的唱诗歌声涌出来直往他的耳朵里钻,碰撞着他躯体里那卑微、迷惘、混乱,却又小强一般的灵魂。
梁平杰从没有去过教堂,也不想不必不需要去教堂,现在被震撼到了,那是第一次戮中了爽点而不得不有的暴喷。梁平杰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堂的入口,灵魂沐浴在侧漏而出的圣光里,被涤荡着,仿佛只要跨进那门就是极乐。
看着梁平杰灵魂出窍的样子,马建军摇摇头,或许认为不该带他来?或许是觉得这孩子需要更多的捶打才能成钢?噢,卖糕。
马建军在梁平杰后背一拍,把梁平杰的魂魄拍归位,道:“醒醒,我们不是来听演唱会的。”然后用下巴往右边方向的门口边上一挑,“我们是来找小天使的。”
梁平杰醒过神来,内心还处在激荡中,刚才震撼的余韵还在身体里流窜,从身到心尚未平静下来。
这种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没事最好不要瞎逛,梁平杰如是想。